众人闻之,对这位年纪轻轻派头十足的贾公子愈发恭敬,不需奉承,规矩不多要求也不多的主子,最得侍从喜爱。
“是。”
……
是夜,别院主子早早就寝,众仆忙完手头活计也都一一回屋睡去,两名护院家丁最后巡视一遍前堂后院,终于耐不住刺骨寒风,也溜回去歇了。
深夜,北房主屋的侧窗悄然打开,一道黑影闪出,“嗖”一声跳上院墙,再纵身一跃,潜入浓郁夜色,隐盾无踪。
“呜……唔……娘……娘……”
“少爷乖,不哭了不哭了,乖乖睡昂,睡醒了爹娘就回来了……”
“呜……我不要爹,我要娘……呜……”
城北某座小宅院,主屋灯火昏暗,隐约传来孩童啼哭声与大人哄逗声。
邱婉儿心中一揪,一个纵身跳入院中,三两下摘除夜行衣,裹进包袱,再顾不上仪容,快步上前推门入屋。
“木儿!”
“呜……娘!”
“爷!”
三人三道声,且惊且喜。
北风呼啸着随人影灌入屋内,婉儿回身先将门合上,床上的小人儿已挣开李婶,“咚”一声跳下床,向门口这头扑过来。
邱婉儿忙迎上去将小人儿抱起,看他哭成花猫的小脸蛋上还挂着两道泪痕一道鼻涕,委委屈屈扁着嘴的模样,心疼又好笑。
“木儿,大半夜的不乖乖睡觉哭甚么?”
“唔!”木儿抽抽噎噎停不下来,狠心的娘亲说他不乖,不乐意地吸吸鼻子,嘟嘟囔囔控诉道:“娘不要木儿了!”
婉儿瞥瞥迎上来给孩子擦脸的李婶,佯装不悦拍拍儿子的屁股:“娘不要你,不是还有爹么?方才是谁说不要爹只要娘的?哼,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嗯……爹也不要木儿!爹爹好久都不回来,木儿好想你!”
可算圆回来了,邱婉儿暗暗舒气,示意李婶先下去,自己再哄哄孩子。
屋里炭盆燃得旺,窗口也有一条细缝透气,婉儿满意,抱着儿子大步回到床前,要把儿子丢回被窝,岂奈孩子死死圈住她脖子愣是不撒手,只好两人一同躺上去,拉上被子掖好。
“木儿,娘不是不要你,只是这些日子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处理不能回来。你不是答应过娘要乖乖吃饭睡觉听李婆婆的话,怎的说话不算数?”
“木儿有乖乖听话,是娘没有回来陪木儿,是娘说话不算数,哼!”
木儿又不乐意,赌起气来松开手翻个身,不要理这个不讲理的人。
婉儿叹口气,几日未见,她也着实想念儿子,否则也不会寒天深夜里冒着暴露的危险偷溜回来看望,本想一解思念再图个安心,谁料这孩子并不如自己想象般坚强,教她满怀愧疚,也生了及早计划之心。
那些都是后话,眼下哄好娃娃才是第一要事。
“好啦,是娘不对,娘给木儿道歉,木儿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嗯!”
娘亲的软语轻哄许久未闻,木儿哪里能抵挡,不消片刻就弃械投降,翻身钻回娘亲的怀里,那是久违的温暖之地。
“娘今夜陪着木儿,天亮之前就要离开,过几日再回来看你,好不好?”
半晌扭捏:“好。”
“娘以后就是爹,木儿切记再不能喊错了,好不好?”
“好!”
“那爹再给木儿找个娘,好不好?”
“好——嗯?”
第15章 放浪
赵家上下对大小姐的婚事十分上心,镖局生意自有曾凌峰这个二把手看顾,赵夫人也就全心投入女儿的婚事筹备。当下,她手里攥了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亲自招待了城中有名的某算命先生。
“赵夫人,鄙人已合过二位新人的八字,如在年内完婚,不妨选在二月初二纳吉,三月之后的五月初三为正日子迎亲,大吉。”
“三月后,有些紧迫呢,不过好在是男方入赘,婚礼简约些许亦可行……”
彼时,均不在场的两位新人,一位在书房焚香作画,一位在庭轩赏雪品茗,双双过得惬意悠然。
赵府东院书房,桌案香炉袅袅芬芳,赵雪娥立于案前,凝神聚气,纸上走笔,利落收笔时,一副寒雪青松图完成得苍劲传神。
作画人正满意间,侍女琴儿推门而入,递来一张纸:“小姐,夫人传话过来,这是合小姐与贾公子生辰八字后定下的婚期,请小姐过目。”
雪娥淡然的神情现出其余色彩,搁下笔接过来细看,浅浅嘀咕:“娘亲是怕贾公子跑了怎的,定亲三月之后完婚,何苦如此匆忙……”
“小姐,夫人有言,贾公子入赘赵家,婚礼不事铺张,新郎官人已身在凉州,诸事方便,三月筹备足矣。”
雪娥点点头,毕竟是终身大事,她未做好准备也是正常,可这吉日,她无任何理由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