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天海,你果然狡猾!三言两语就想偷转矛头?”
“……”
两个大男人,当众再度争得面红耳赤,赵洪威一拍桌子,挥退所有下人,让尚文志先发言。
终究得了先机的尚文志以他惯有的夸张言辞,口若悬河,对贾天海大加指摘,
“赵总镖头有所不知,今夜那邱姑娘在西院与我和贾公子一同用了晚膳,饭后我二人送她回院,三人闲庭信步逛到了中庭莲花池边,景色还未欣赏片刻,邱姑娘顿起雅兴,便又开始了我们两位赘婿人选的比试,两人各作一诗……偏这轮比试只为争一个筹码,那贾公子赢了,竟是要求我离开,留他与邱姑娘独处……”
话有些长,尚文志一字一句绘声绘色,带了十足的个人情绪,赵家几人越听脸色越沉,尤其赵雪娥,面上的不悦可谓相当明显。
贾天海的脸色也是变幻莫测,急欲张口争辩,被赵洪威阻了,由得尚文志继续说。
“我心下奇怪,便假装离去,实则躲在假山后头想听听他们说甚么。虽这般举动并不光彩,可也比这贾天海的行为好上百倍!赵老爷,赵夫人,这个男人原来不单想迎娶二位的千金,更想将邱姑娘也一并纳了!他对邱姑娘说的那些话,我至今想起还直犯恶心!”
在场几人听得此言,神色各异,不约而同往话中那两人处看,看到的是一个面不改色,一个颤抖心虚。
各人心下了然,尚文志所说的,哪怕没有十分的真切,也有八分的实情了。
那尚文志见赵家两老的脸色不佳,顿时底气更足,为自己的一番慷慨陈词做了总结:“我尚某人虽不是甚么大义之辈,却也知甚么该做甚么不该做,当时听了那些话,我出离愤怒,上前与他贾天海争论,这人慌了,不顾礼仪当场与我起了冲突……由此可见,这厮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赵小姐万万不能许配给此人!”
“够了!”
贾天海被当众揭发,面子里子都丢了,赤红着一张脸,将自己慌乱中组织的话术一通道出,赌一把邱婉儿的心思。
“各位切莫听信此人片面之词,他言不其实,诬蔑于我!当时我将他支走,不过是想私下向婉儿姑娘打听赵府选婿的意向,婉儿姑娘只透露了少许,这偷听之人便大为恼火,冲出来向我发难,还对婉儿姑娘出言无礼,我当下气不过才与他争辩,谁知这人心肠歹毒,竟是将我推入水中!可怜我身子孱弱,在那冰水里泡了个通身……如今这人还恶人先告状,不但辱我名声,还带累婉儿姑娘的名节,简直其心可诛!”
两个男人各执一词,唯一的证人邱婉儿再也无法作壁上观,当前局面,她的证词尤为重要,只消一句话,可救一人,也可毁一人。
然邱婉儿费心设局,所求必是一石二鸟,且从不失手。
“尚公子所言属实,今夜贾公子的确曾向我表明心迹。而在此间我也的确言语透露两位公子比试的情况,尚公子许是过于心焦,才与贾公子动起了手,导致那样的场面发生……”
此番言语细品起来,可是将两位当事人一同往下踩,偏那两人无从反驳,因为这一句句,所言非虚。
赵总镖头大怒。两个赘婿候选人如此不堪,自家还好吃好喝供着,正儿八经派了人去考教评比,却得出这样的结果,实是丢尽了脸面!
再看自己夫人与闺女,母女俩如出一辙的铁青脸色,更是惹得赵洪威压制不下怒意,当下对两名候选人作出判决,
“小女雪娥虽不是甚么金枝玉叶,可也是自小娇养的赵家独女,是我赵某人的掌上明珠,岂容尔等轻视作践!你们二人,一个虚伪贪心,一个冲动暴躁,此等品性与我女儿实不相配!”
赵洪威气上心头,也不顾两个年轻人与自家是何交情,颜面受损的他在宣布两人失去竞选资格后,更是下了逐客令,
“夫人,你便为这两位公子准备些干粮与盘缠,好让他们明日一早启程回乡吧!”
“赵伯父!不要啊!”
“赵老爷!可否再听文志一言!那邱婉儿所言也并非全然,我尚文志对天发誓绝意图害人性命呀!”
“好了!”赵洪威不耐烦再听下去:“不论如何你们二人明日便离开我赵府吧,老夫不能将女儿许配给你们任何一人,也不会因此事怪责你二人,往后……就此别过。今夜之事,想你们也是要脸面的,今后莫要再提。”
赵总镖头心头恨恨:若不是看在曾是世交的份上,这一夜都不会多留你们!
两个被除名驱逐的年轻人,再没有方才相互指责时的义正言辞,也没有昔日奋力表现时的意气风发,如同落水之后被痛打一番的野狗,龇牙咧嘴欲要反抗,却苦于无人理睬,一时间,对未来的绝望跃然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