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堵在去机场的路上,前头乌泱泱的一片车流,一时半会看起来无法疏通。
头顶艳阳高照,明灿的日光似乎要将这半个月来的温度一次性补足,空气被烫得掀起了热浪,四处都是明晃晃的一片白。
车里尽管开了空调,可总归还是有些闷,楚渝把最后几个单词背完,就将手机收了起来,闭着眼睛倚在车座上养神。
在车上看手机的时间长了本就容易晕车,眼下被堵在路上,一动不动的车流更叫人心里发闷。
她闭目躺了一会儿,忽然嗅到一点微酸的气味溢入鼻尖,睁眼一看,见到一颗盐渍话梅递到了她的嘴边。
“吃一粒,不容易晕车。”
楚渝乖乖张了嘴,将那粒话梅含入口中,酸咸的味道刺激味蕾,让心里的那点躁意也顷刻消散殆尽。
她转过头去,见身旁人自己也吃了一颗,于是问道:“学姐喜欢吃话梅?”
这样的零食她只在小时候以及逢年过节的果盘中见过。
黎以白微笑,“我奶奶身体不好,经常需要吃药,但她又怕苦,所以每次吃完药都会再吃一颗梅子,我也就养成了习惯,偶尔会带一些在身上。”
看着眼前人,她又说:“不过今天带着是因为你,我怕你晕车。”
楚渝抿起唇角,眼里透出了一点笑。
“学姐和奶奶的关系很好。”
黎以白亦笑,“因为她对我很好。”
往年齐行川不着家的那些日子,她和母亲有些什么病痛,奶奶都会专程从乡下赶来城里尽心尽力地照顾她们,后来母亲与齐行川离了婚,也时常和老太太电话联系,丝毫没有生分了关系,所以尽管她对齐行川已经没有父女亲情,和齐老太太的感情却一直很好。
谈到奶奶,她笑着勾了勾身旁人的手,“小鱼打算什么时候和我回去一起看奶奶?”
楚渝顿了一下,“学姐想要我什么时候去?”
毕竟学姐已经和爸爸妈妈见过面了,于情于理,她也的确该去看看学姐唯一的亲人。
只不过到底还是有些紧张。
似乎瞧出了她的紧张,黎以白有意逗她,“难得回溪市一趟,不如就等这次比赛完吧。”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回答,楚渝啊了一声,一时有些慌了手脚。
“这么快呀?”
黎以白眼尾勾出一点弧度,好整以暇地点头,“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和奶奶说过要带你回去看她,她听了之后也很开心。”
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如果小鱼不想的话,那还是算了。”
话语的尾音微微下坠,听起来似乎有些失落。
楚渝连忙摇头,“也不是不想……就是,就是有点紧张……”
简直太紧张了。
她从小到大连关系好的朋友家里都不常去,就是因为不太会和长辈沟通,如今乍然得知再过一个多礼拜就要去见女朋友的家人,这份紧迫感比即将到来的比赛还让她有压力。
见着她慌神的样子,黎以白笑着揉了揉她的耳朵,“逗你的,等小鱼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说吧。”
楚渝抿了一下唇,却仍是认真模样。
“我会尽快准备好,不会让学姐等太久的。”
看着那双清透的眼睛,黎以白眸光愈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其实不用准备,奶奶会喜欢你的。”
“是吗?”
“是。”黎以白轻笑,“因为我喜欢。”
心里一动,楚渝悄悄看了一眼前座的司机,见他观察着路况,没有注意到后座的情况,于是反扣过黎以白的手,凑近前去极快地亲了一下。
堵塞的道路在交警的疏通下终于慢慢通畅,车上了机场高速,行驶的速度一下快了起来。
半小时后,两人到了溪市机场。
要到汉堡,需要先去申市转机,所幸出行前提前计划到了路上可能存在的变故,她们到机场时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
过完安检,楚渝坐在候机厅,方才路上漫长的拥堵让她有些口渴,见时间还早,她准备去附近的商店买瓶水,刚和黎以白说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走,却听见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是曲流笙的名字。
“是曲姐姐。”她惊讶道,随即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一接通,曲流笙慵懒又张扬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小楚渝,好久没联系了,有没有想我?”
还是一如既往的熟悉语气,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张明艳耀眼的面容,楚渝不禁笑了起来。
“曲姐姐,好久不见,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曲流笙问:“黎以白和你在一起吗?”
“在的,要让学姐接电话吗?”
“不用了,你帮我转达就行。”
顿了片刻,曲流笙慢悠悠道:“我和顾意下个月初在巴黎举行婚礼,请柬到时候寄给黎以白,你们俩记得来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