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白脸色一瞬间惨白如纸,心像被撕开一道口子,疼痛钻进来,他靠近两步,想要去抱抱她,却被明斓推开他的手。
许墨白盯着自己被拒绝的手,有些无措,恐慌,和不可置信,低沉的嗓音带着细微的颤抖:“为什么?”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哥他?”
“是,”明斓迫不及待打断,姿态高傲:“我家发生了很多事,我爷爷过世,我哥住在医院生死未卜,公司乱成一团粥,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不能再任性下去了,我是一个成年人了,我需要负起责任,我需要为整个明家负责,我需要一个能帮我的人。”
她自以为已经暗示的很明白,可许墨白却故意忽视,只看着她:“我可以帮你的,你现在需要什么?”
“你帮我?”明斓好笑地牵了牵唇:“好啊,我现在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你能给吗,你去哪赚这么多钱?”
“需要多少,我……”
“哦,你没有概念,我给你算一下吧,我哥在ICU一天几万的费用,公司数以千亿计的现金流亏空,你给我补多少?”
许墨白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像是所有的尊严被剥落在地,他在被李菁菁扇巴掌时都没有这样屈辱难堪的感觉。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掉头就走,可她是明斓,是他放在心尖上爱的女孩,尊严与她相比不值一提。
许墨白张了张口,眉目是隐忍的痛苦,他极力控制自己要理智:“斓斓,我现在是没有这么钱,可这只是暂时的,这几年我一直在接触大型项目,积累经验,等我毕业工作室就能同步进入正轨,只要给我三年,我一定可以的……斓斓,你相信我,我会给你好的生活,我也能帮你。”
明斓不再给他继续说的机会,她冷笑:“呵,三年,我可以等你三年,三十年我也能等你。可我哥能等你三年吗?我家的公司能等你三年,许墨白,你不得不承认,这就是现实,我们无力摆脱,只能接受。”
看他眼中布满的红血丝,明斓的心脏又疼了,她能看得见他的努力,也知道他很优秀,更知道未来他一定会成功,成为聚光灯下的天之骄子。
如果可以她当然愿意陪他苦尽甘来,与有荣焉,可是她等不起了。
“我要结婚了。”明斓终于平淡的说出这几个字。
许墨白如遭雷劈,像定住一般站在原地,手指捏紧又放开,他的声音都在发抖:“和谁?”
“你不需要知道,订婚那天我会给你发请帖,不过你还是不要来了,没有人会想要前男友的祝福。”
头顶悬着的铡刀落下,他努力祈求期盼的那一点希望终于被斩断,他觉得自己可笑至极,却也痛入骨髓。
“他可以帮你?”
“是。”
“所以,我被放弃了是吗?”
明斓没说话,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再一句就能让她溃不成军。
她甚至不想分手了,就算要结婚又如何反正不是真的,她可以继续骗着他啊,和他厮混在一起,反正她那么会骗人,他总能被她糊弄过去的。
可是人怎么能这么自私,她又怎么舍得让他成为第三者,他少时经历坎坷,还遭过家暴,她很清楚他比任何人都惧怕流言蜚语,她更不会让他背上道德败坏的名声。
她握住那把黑伞,压下来挡住所有的表情,侧身而过回了房间。
外头雨下得更密了。
过了许久,许墨白恍惚着,脚边虚浮地离开,他像是一只失了方向的蜜蜂或者盲人,看不清前路只跌跌撞撞往前走,孤冷的背影几乎要与树影融为一体。
明斓恍然间想起第一次见他,那样清冷高不可攀的少年,谁能想,有朝一日他会在她面前这样狼狈又卑微的追问是不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可是她没办法了呀,她还能怎么做。
走过拐角,许墨白还是撑不住了,泪水汹涌,近乎面目不清,后背靠着墙缓缓下滑,雨水滑过脸颊,胸口剧痛,压着他喘不过气来。
他真的已经在努力了……
他还要怎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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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后的几天,明斓比想象中更冷静。
曾经,她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会疯狂吃东西把自己吃吐,亦或者郁郁寡欢,捂着脸低声哭泣。
可是没有,她的大脑比以往更清晰,如常去医院,去学校,去周家拜访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听闻她和周凛让的事,差点高兴的厥过去。
周家虽子孙满堂,但成器的没几个,上一代还有女儿周擎和儿子周岸堪当大任,到了孙子一代,周擎一对双生子,小儿早夭大儿在国外做无国界医生,眼看是指不上。
周凛让又是个只会花钱不会赚的二世祖,这也罢了,谁知抽的哪门子筋,突然有一天来告诉他喜欢男人,为了那个小白脸和家里闹僵,老爷子的肺管子都要被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