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醒了!”太后看到洪熙帝睁开眼,立即抹着眼泪哭诉,“皇儿啊,你可吓死哀家了!”
张太医一直按着洪熙帝的手腕,一叠声地问道:“陛下可有哪里觉得不适?”
“头晕目眩?还是四肢乏力?有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
“陛下,南方大雪已停。陛下一定要保重龙体安康啊!”顾相抢先报喜邀功,“百姓都知道是陛下的诚意,感动了苍。”
洪熙帝在几人说话间,迅速扫了一圈四周,锦衣卫和大内侍卫都完好无损地站在固定的位置上。
后面跪着的,都是些身娇体弱的后宫妃子和尚未开府年幼儿女们。
褚承安没出现,褚承远、褚承瑜、褚承佑还穿着祭祀时的皇子礼服,脸上没有异色。
洪熙帝小幅度活动了下身体,四肢百骸感受起来也与往常无异。
还好,一切仍在掌控中。
“都闭嘴。”洪熙帝有种爬了十趟祈明坛的疲惫感,严厉地说完三个字后,昏迷前的记忆逐渐回笼。
洪熙帝不是褚承安,迅速分析出当时的情况,眼底浮现浓重的杀意。
“宴翎,你来说。”洪熙帝刀一般的眼神,一寸寸审视着站在褚承泽身边的穆歆。站,他想起来了,是穆歆冲上祈明坛后,自己才晕倒的。
宴翎单膝跪地,言简意赅沉声道:“启禀陛下,望燎时焚烧的祭品被刺客下了毒,造成陛下昏迷。”
“礼部尚书是假扮的刺客已尽数伏诛,京兆府方大人已经在查他们的身份。”
“毒是怎么回事?”洪熙帝脸上不见喜怒,追问道。
“此毒可随风传播,在场所有人都中毒了,只是程度不同。”
“朕有些乏力,是怎么回事,可曾用过解药?”洪熙帝又转向张太医,问得饱含深意。
“启禀陛下,此毒只是放大情绪,并非剧毒。”张太医躬身应道,“毒性来得快去得也快,只需几个时辰,就能恢复如初。”
“如宴指挥使等锦衣卫大人们,有武艺在身,只需一个时辰。”
“乐师们身体稍弱,三个时辰内,也恢复了康健。”
张太医在宫中行走多年,深谙生存法则,此时洪熙帝想听到的,一定不是完全的真话。
只是在场不少人,张太医也不能留下欺君之罪的把柄,干脆说一半留一半。
对初次中毒的人而言,这毒的确不算什么,也不存在解药。
洪熙帝微微点头,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宋卿,去协助方固。给朕查出是何方宵小之辈,竟是用这般不入流的手段。”
“顾相,南方大雪已停,赈灾事宜尽早拿出章程。”
“罗绍,拟一则文书,将诸神的恩泽昭告天下。”
在殿外跪着的人,听着洪熙帝中气十足的声音,都安心了不少。只要圣上没事就好,后宫就是安稳的。
玉清公主看着喜极而泣的舒昭仪,无声地叹了口气。
心思这般浅薄,居然还学别人投靠太后娘娘,还是早日带着母亲离宫为好。
殿内的人纵使掌握的情况大相径庭,面上却都是一派欣喜之色。洪熙帝既然有意展现龙体无恙,那他们看到的就是无恙。
洪熙帝也清楚,光是表现出强硬的姿态,无法让打消老狐狸们的怀疑。
只是事已至此,洪熙帝需要这些人尽快出宫,去向更多翘首以待的人传达:皇帝安然无恙。
他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明显,迫切需要知道真实情况,才能做再进一步的安排。
而真相,绝不能让所有人知晓。
“宴翎留下,其他人散了吧。”洪熙帝起身让袁公公伺候着披上外衣,显得更具威仪,“有事明日大朝会上再议。”
“儿臣告退。”“臣等告退。”
顷刻间,殿内走得空空如也,只留下宴翎和两名祈明坛上的千户。
连袁公公想贴身伺候,都被锦衣卫带到了殿外守着。
“宴翎,照实说。”洪熙帝眸底掠过寒意,倚靠在床头,“朕要知道,一切。”
现在已经是子时,他昏迷了将近五个时辰,期间能发生太多事。
宴翎面色凝重,一五一十地禀明了从青铜大鼎裂开,到洪熙帝、怀虚道长、三皇子三人出现明显的异常,穆歆出手解毒、太子主持大局、南方役使来信等所有事。
包括穆歆对毒性的诊断和猜测。
洪熙帝听着听着,眼底逐渐凝聚起惊涛骇浪,额角青筋直跳。
“你是说,朕并非第一次中毒?”
“是。”“此毒没有解药?”“是。”“大胆!”
洪熙帝将手上的折子砸向宴翎,怒不可遏道。
宴翎不闪不避:“陛下恕罪,宁远郡主嘱咐过,切勿动怒。”
“她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