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一个瘦了吧唧的举子看到他的动作,抬手一指:“这位兄台,你认为呢?你为何要走?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考试对我们不公平吗?!”他越说越激动,脖颈赤红,直着眼睛不太正常的样子。
“呃……我就是路过,你们继续,继续。”李茂见势不妙,干笑两声想要溜走,却被那名举子拦住。
“你是叛徒!”他神经质地死死抠住李茂肩膀:“叛徒,叛徒,你以为你能靠杂学考上吗?!哈哈哈!你休想!你们一个都考不上!哈哈哈!”
“放手!”李茂挣扎不开,惊恐地向林隽伸出手手。
林隽上前在那举子麻筋上按两下,他尖叫着放开李茂。
林隽拉了李茂要走,却听那举子大喊:“叛徒!儒家之耻!”
其余人也纷纷响应,嚷着“抓叛徒”。
“……”
林隽无语,转头冲那群上了头的举子冷笑:“轮不到你们来审判我等,心虚的人才在这里无能狂叫,聪明人早已加班加点的熬夜学习了。”
孔翎亦是冷笑:“我看这群人本就考不上,现在有机会将落榜甩锅给考试制度,倒显得自己有多委屈似的。”
有几名觉得屈辱的愤然道:“你懂什么!我们自开蒙起就学经义,要不是为了考试,我们难道不想涉猎其他吗?!”就差说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了。
林隽漠然:“那你去学啊,你这么年轻不会脑子就转不过弯了吧?今科考不中,不是还有下一科?”他知道新规定或许对这群执着于经义的考生不公平,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永远在变化,跟不上的只能被淘汰。
“……”
见他哑然,林隽又眯起长眼对面色不忿的几人阴阳道:“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觉得不增加算律就一定能考中吧?我这个乡试解元都没那么大脸捏。”
李茂附和:“就是就是。”
林隽与孔翎道:“初试都还未考过就焦虑复试了,未免想太多?精于算律的毕竟是少数,他们现在放弃才好哩,想必你我还能多上去几个位次呢。”
孔翎笑了,冲那群人拱手:“谢诸位相让,多谢,多谢。”
那表情,欠揍极了。林隽赶紧拦住他以免仇恨值拉太高。
两人几句话怼翻一群人,笑眯眯的拉着李茂扬长而去。
经过那名疯狂的举子时,林隽听见他嘴里喃喃着“你们都别想考”、“你们考不了”。
林隽眉头微皱,仔细看了那人一眼。
他们走后,几名举子终于冷静下来:我都在干什么啊?还未考试就认定考不上了吗?
能考上举人的人总归是有几分坚定意志的,那人从狂热中清醒,看了众人一眼,默不作声地走了。
一人动了,渐渐的其他人亦陆续离去,那人说得对,结果还未知呢,他们现在就放弃岂不成了逃兵?
剩下几个本就希望不大的围着那名举人:“长进兄,怎么办?”
长进呵呵笑了两声,阴恻恻的说:“他们考不上的。”
几人对视一眼,簇拥着长进走了。
易修武随时注意着京中举子的动静,听到这里有人聚众闹事,带领一队小兵加紧赶到山下一看,寒风吹过,毛都没一根。
娘的,他手一挥,示意各自散开去查清楚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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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蔫哒哒地爬山,小眼神不时瞟向林孔二人。
见二人面无表情,李茂心里惴惴不安,半晌,他嗫嚅道:“隽哥儿,花孔雀,对不住。”
林隽笑眯眯道:“无事,谁能想到出个门会被一群狗围了?”
“噗。”李茂捂嘴,眯眼笑起来,隽哥儿说话真是犀利。
孔翎淡淡一瞥:“我看你那好凑热闹的性子该改了。”
李茂哼了声,到底理亏,不敢说话。
“不,这次兴许还要多亏季荣兄。”林隽神色凝重,把长进的疯话说给二人,推测道:“他的精神状态不对,我怕他做出什么事来,疯子可不会按常理出牌。”
孔翎自然是信林隽的,皱眉道:“那怎么办?我们又没时间看住他。”
林隽搭住李茂,“季荣兄……”
还愿回来后,李茂找到他经常投喂的小乞丐,托他盯着长进。
初三这天,小乞儿还真打探到一个消息。
“放火?!”李茂噌地站起来,带倒一把椅子。他在屋里转来转去,“怎么办,隽哥儿,他们要在贡院放火,胆子太大了吧?!”李茂打了个寒颤,“他们不要命了?!”
他想起前朝江南贡院有一次乡试失火,活活烧死了两百多个考生!
“他已经疯了,思想不同于常人。”林隽也是十分后怕,只因这次陛下体恤考生要在寒冷的天气身着单衣参加考试,特意拨款在考试时给他们分发棉被、提供炭火,到时长进点起火来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