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得很严重。
林隽神色凝重,邓将军年近六十,老人生病最是危险,也不知他能不能撑过来。
他回过神,先安慰魏同知:“陇川、干崖位置重要,朝廷会派人下来接手的。”
说是这么说,情况却不容乐观。缅甸东吁王朝野心膨胀,东征西讨四处征战,缅甸版图不断扩大,这些年先后屯兵孟养、木邦等地。如今压在他们头顶的镇山太岁邓将军生病,恐怕边境战火将起。
林隽回到自己的公事房与文烁写信,他能借助拱卫司的传信渠道,密信送到京城更快。黄色火药的事要汇报,邓将军的情况更要提及,边境异动,希望文烁能快些派人。
刚写完外面便有人敲门,是毛山。
“大人,前日带回来的倮人肯说话了,他要求见您。“
“走!”林隽忙起身朝后面的院子而去,他有预感,那位倮族青年所说之事会与自己调查的南安郡王私矿有关。
林隽来临安的任务便是查询此事,南安郡王做事隐秘,这件事去岁才有了眉目。
此事得以发现端倪多亏了林隽发动全府百姓各处种花这一骚操作。
在金钱的诱惑下临安不论汉民还是倮民、不论山坡还是谷地,只要能种的地方都有民众辛勤种花的身影。他们哪个山旮旯都去得,去年秋天便有至深山采摘野花的村民在文山发现一处私矿痕迹,报告官府后林隽亲自带队前去查看。有经验的老人都说这里出银矿,可惜被发现时早已人去矿空,只剩一个大大的坑洞。
但有人在此处采矿炼银,即便是在深山中也不会不留一丝痕迹。林隽从矿工、运输方面入手,很快查出一名被人称作欧先生的管事先前在此出入。林隽废了一番功夫将其抓获,结合白马兹莫提供的线索得知此人为粤海将军邬余大管事的大儿子。
粤海将军啊。
南安郡王便是负责镇守两广,很难不将两人联系上。
只是现在只捉到了贼,没拿到赃,证据不硬。
然很快更硬的证据便上门了。
原来礼社江内外九寨在布朋姑奶奶红沙阿嫲带领下种紫茉莉,第一年便挣了一笔。倮民也有姻亲的,见他们种花挣钱不说寨所里的小子姑娘还能出去读书做工,一个个日子都有奔头,叫藤条江的几寨看着眼红极了。
但凡有好日子过谁想饥一顿饱一顿的在山里依靠采集渔猎为生?
再说便是不信任汉民,自家族人总能相信的。是以在红沙阿嫲的鼓动下其余五寨也羞羞答答地加入了种花大联盟。
唯独最南边的猛赖寨是不一样的烟火,不从众不说红沙阿嫲主动上门联系都找不到人。
连原本居住的寨所看着都荒废了。
平时不觉,一问起来大家才发现很有几年没听到猛赖寨的消息了。猛赖寨的阿利兹莫最后一次出现在人前还是到隔壁的者米寨茨丁兹莫家求药。
红沙阿嫲是个细致人,赶紧通过布朋向林隽汇报了这一反常情况。一寨倮民离奇消失是个大事,林隽派出毛山兄弟同布朋及其族人一起到南边各山头查探,刚好捡到浑身是伤瘦成一把骨头的倮族青年阿尔木。
毛山经验丰富,从阿尔木指甲缝里的泥灰便能看出此人恐怕是个矿工,这说明附近有矿场。
他留了许多人在附近看守,快马将阿尔木带回府衙医治。
不想阿尔木对汉人尤其仇视,根本不愿与人交谈。昨日下午林隽闲来无事,见寿朋先生送的银小刀有些氧化,在院中擦拭保养时被阿尔木瞧见了,阿尔木费力的问了此刀来历后神色复杂。
人精子林隽哪能看不出阿尔木与此刀有些关联?他此前问过布朋,倮族最喜佩戴这种纹饰的银刀,而刀柄上镶嵌的宝石是依照各寨的图腾打制,各寨都有独一无二的图样。
只是这把小刀的样式布朋还是第一次见,并不确定是不是猛赖寨的东西。
是与不是,今日便知道了。
林隽来到安置阿尔木的屋中,布朋作为翻译已经侯在里面了。
布朋用倮语对阿尔木说:“大人来了,你也看到族人们的变化了罢?他处事公平,你有什么委屈只管与大人说来,他会帮你的。”
阿尔木默了片刻,将自己的遭遇一一道来。
原来他便是阿利兹莫的小儿子,阿利兹莫少时至中原游玩,酷爱与汉人结交。四年前结识一位汉人朋友,与其透露自家有一手找矿的本事。谁知就是这句话引来祸端,某夜他们整寨被一群人偷袭,男女老少均被拿下。原来是那位“友人”有一位势大的主人,听说阿爹的本事后生出贪婪之心,威胁他阿爹为其探找银矿,为此不惜绑架他们全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