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气氛凝固间外面却传来一阵喧哗,隐约听见有人喊什么“大老爷不好了”。
贾母忙吩咐鸳鸯:“你快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鸳鸯应声而去。贾母面带焦虑也顾不得老太妃了,一味引颈往外看。
一时鸳鸯跑进来,看了眼老太妃,不知该不该回话,贾母一叠声催问:“怎么回事?是老大?”
鸳鸯硬着头皮说:“大老爷好好的在院里赏花,突然就、就厥过去了,怎么都喊不醒……”
贾母闻言差点软倒在圈椅上,老二在滇南不知情况如何,如今连老大也要出事了么?
“快请大夫!我成日叫他保养只做耳旁风!”
眼见老太太要骂将起来,鸳鸯戳了戳她的手腕示意:南安太妃还在呢。
贾母回过神,不好意思道:“真是对不住,我们家乱糟糟的,叫娘娘见笑了。”
人家大儿子疑是病倒,老太妃还能说什么?现在也不是生气的时候,她摆摆手淡淡道:“知道你着急,我就不打扰了,你们现在不方便,需请太医只管拿帖子上门就是。”
说罢起身。
贾母忙吩咐左右:“快送送太妃娘娘去。”
待人一走她便扶着鸳鸯一路往贾赦住处赶去。
这儿子虽可恶,但她一想到贾赦真有个好歹胸口就被攥着似的疼。
此时贾赦屋里已经围了一堆人,邢夫人婆媳,三春,还有贾赦的两个小妾站在旁边哀声哭啼。
贾母见状以为贾赦怎么了呢,好悬一口气没提起来,噔噔退了两步差点跌倒在地。迎春探春慌忙过来扶她,贾母喘了口气,嘶声道:“你们老爷怎的了?大夫呢?”
探春安抚道:“老太太别慌,二姐姐看了没事,大老爷就是这几日疲乏了些,躺一会子就好了。”
“当真?”
“二姐姐的本事您还不信么?为防万一大夫也在路上了。”
迎春被探春点到后反常的一缩脑袋,心虚的不看贾母那双锐利的眼睛,只顾点头。
贾母没注意到迎春的异样表现,听说老大没事总算放了心,嘴里忍不住骂道:“早叫他修身养性!”
一时回春堂的老大夫进来,众人给他让位把脉。老大夫闭着眼把了把脉息,唔,肾阴不足、阴虚火旺,要禁女色啊……咦?怎的贾家大老爷竟像是被人下了蒙汗药导致的昏睡不醒?
他睁眼就要对贾母说话,余光却扫见后面的贾二姑娘对着他又是拱手又是摇头。
他认得迎春,这姑娘常到回春堂学习,算得上他们的半个学生。这般表现——贾赦不会是被二姑娘迷晕的吧?
老大夫:“……”
该说不说这药下得分寸得宜,莫非是太医院学来的么?
他对贾赦的作风有所耳闻,一个风流纨绔的老头和一个聪敏好学的小姑娘,他自然是站在迎春这边咯。
“咳,”老大夫轻咳一声,对面色紧张的贾母道:“贵府大老爷无碍,原是身体疲乏导致的突然昏厥,老夫开一副滋阴补肾的药将养一段时日……”
这与先前迎春所言对上了。
听到“滋阴补肾”,贾母脸一黑,把三春和凤姐儿撵出去了,这事小辈有什么好听的。
她被老大夫误导,将“疲乏”和“补肾”联系起来,转瞬间便想到恐怕是贾赦不顾身体与小妾乱来才体力不支以至大白天昏倒呢。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她骂邢夫人:“你也该劝劝你老爷,他要干混账事你不说拦着还递刀子不成?”
邢夫人讷讷不言语。
外面三春对视一眼,探春不好说大伯的闲话,推说这期的稿子还要校对便急急的跑走了。剩下的迎春和惜春互相看了看,惜春抿嘴就要笑出声。
“祖宗,别笑了。”迎春赶紧捂住她的嘴,拉着惜春到小花园说悄悄话。迎春抚着咚咚直跳的胸口后怕不已:“还好老大夫肯帮我遮掩。”
惜春咻咻直乐:“刺激吧?二姐姐就是不会说谎,要不是老太太着急你那慌张的样子早被看出来了。”
还说呢,她也是第一次干坏事啊。
“该说不说二姐姐的药效果真不错!”
迎春耳根都红了:“噤声。药是用来医病的,这次事急从权,以后再不能用在他处了。”
她揉了揉惜春的小脑袋,悄声说:“多亏你了。”
原来贾母屋子后面有个小花园,惜春见今日阳光好一早便到小花园里写生。适逢南安老太妃过来与贾母说话,窗户内外就隔了一层纱,惜春将二人的谈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听到老太妃要认二姐姐作干孙女儿,惜春聪明的小脑瓜一转便知道事情不简单。她害怕贾母囿于交情答应下来,找到迎春如此这般一说,两个小姑娘也没什么好主意阻止贾母和老太妃。可巧此时贾赦溜溜达达的走到前院赏花,惜春灵机一动:“二姐姐前儿不是自制了蒙汗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