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先自觉被林隽给了下马威,席间便有些抑郁。谁知林隽却亲亲热热的挨着他坐了,还招呼他:“魏大人吃这个,这个炖得酥烂,味道不错呢。”
其姿态之自然,叫魏先不知如何是好。
除了他们府衙的人外席上几位中年人作陪,想必是临安的富商豪族。在地方上办事总绕不过去这些人,迟早要打交道,早点见过也好。
林隽悉悉索索的问魏先:“魏大人,那几位哪家平日行事最妥当?”
魏先听了这话惊奇不已,差点要指着自己鼻子确认了,“大人问我?”他们,他们适才不是刚唇枪舌战做过一场么?林隽在想什么?不怕自己胡说八道误导他?
林隽做出一副腼腆的样子笑眯眯的说:“大人与他们打交道多,肯定更了解他们呢。我年纪轻经历的少,这方面还要大人多顾看则个。”
他眨眨眼,魏先竟从中读出“您一定会帮我免遭老狐狸坑害吧”的意思。
魏先:“……”
甩甩脑壳,老夫一定是疯了。
而林隽还眼巴巴的等着他解答呢。
细看林大人确实还是个小年轻呢,突然从京中下到边陲之地害怕被人蒙蔽也是有的。
魏先被林隽的厚脸皮弄得哭笑不得,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表情。他木着老脸说:“那边那位,谭家的,家里做茶叶生意,为人还算厚道,在百姓间名声不错;这个,李家的,做石炭买卖,为人虽有几分精明但颇具诚信,可以打交道。”
林隽听得频频点头,不时“哦”一声以表自己在认真听。
他实在是一个卖弄学识的好对象,连上皇都难以拒绝,何况是普普通通的魏老头?
魏先原本打算随便指两个敷衍过去,谁知林隽给的反馈实在太好,叫人情不禁的想要说更多,他不知不觉间就将自己在临安多年的经验教训都一一吐露出来。
林隽赞叹:“听大人一席话,我算是少走十年路啊。”
魏先:“……”
他心里受用,矜持的点了点头,“不过是呆的时间长些,有几个经验罢了。”
现在看来小林大人不是那样恃才傲物的狂生嘛。
对面与富商们说话的刘通判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大吃一惊:魏老头怎的又被哄好了?
众人熟识后一位富商向林隽举杯:“林大人,我敬您。久闻大人”擅于生财“的名声,我等只恨不能一见。”
他一一点出林隽在京城弄出来的动静,激动道:“没想到大人竟到临安任职——实在是天大的好事!我等就盼着大人能指点迷津,带领大家更进一步了!“
他们行商消息灵通得很,对这位新知府的背景比魏先还清楚呢。都说林隽会挣钱,依他的性子恐怕要在临安干出一番动静的。这样有“圣宠”又有头脑的人才,他们还不趁此打好关系抱大腿还等什么?
其他人亦是举杯一通夸,就想打听林隽在临安有无计划。
魏先坐在旁边眼见一群人对林隽夸出花儿,还有那些林隽弄出来的新鲜事……他拧紧眉头:这与自己打听的似乎不一样啊。
商人最是重利,若林隽当真如传言那般肆意妄为,这群人会这般上赶着巴结么?
魏先若有所思。
而林隽面对一众商人打探高深莫测的摆摆手:“项目嘛正在酝酿中,哈哈,到时各位就知道了。”就是不给个准话。
咋还能说半截呢?众人抓心挠肺,奈何林隽嘴紧得很。不乏有想将其灌醉探话的,但他的酒量会虚么?
最终林隽喝趴了一群老油条,飘然离去。
林隽一家正式在府衙后面的官署安了家。
黛玉忙不迭地收拾了工作间一头扎进去研究黄色火/药,青知时不时的去打下手。
宝玉这边也拥有了一套自己的化学仪器,开始学着“科学”配胭脂水粉,青知偶尔跳出来指手画脚的提建议他也好好听进去了,颇有些收获。
见小的们各有事做,林隽安心的开始自己作为知府的工作。
他不打算大包大揽,朝廷配的副手就是要用的嘛。他先将临安府过去一年的各项卷宗翻了一遍,又悄悄观察了几天魏同知和刘院判的行事作风。二人没太大的黑历史,除了不知变通些,还算得用。
这日林隽找到魏同知,交代其给各州县下令推进此前商量的汉倮双语契书两桩事。他假装没看到魏先不可思议的表情,诚恳道:“再没有比大人更能放心托付之人了,有劳,有劳。大人也不必担忧下面阳奉阴违,待此间事了你我再下去走访一番就能清楚其进度了,到时好不好的自有话说。”
“大人当真放心交给……我?”林隽明知道自己对此事颇有微词却还将其交给自己来办,他自问是做不到这样“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