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宝玉喝下草药水下午脸上便有了血色,精神头也族了。不时与布朋一起下车观察路旁的花花草草,对临安的植物做了深入了解,可以说收获十足。
这日一行人总算到达临安府城。
林隽掀开车帘,但见通往城门的官道上热热闹闹,车水马龙。不由得点头,不愧是‘金临安’,当真繁华。
他们在这边尚无居所,便直接驱车去了府衙。
临安府同知魏先今年五十二,官做得不好不坏。上一任知府病退后他对知府的位置颇有些势在必得,吏部那边也上道的早早打点了。临安虽富却还比不上中原其他州省,又在西南边陲之地,据他所知很少有人愿意下来。而自己不同,以往任职的都是穷县,这地方算上好的去处了。他这个年纪也不想着再拼一把了,就在临安养老挺好的。
满以为一切稳当,谁知上头却突然空降一位下来!稍稍一打听竟还是个二十多岁风评不咋滴的小子,都说这位仗着陛下恩宠在京中肆意妄为,“人家是下来镀金的,你就当哄子侄将这三年敷衍过去罢”——与他递话的人如是道。
魏先一肚子的气,依照吏部的意思自己本该坐上知府之位,却被这小子抢了,他还哄个屁!
是以即便通海县令递话新任知府即将到来他也懒得出城迎接,只当不知道。
“大人,知府大人到了。”底下心腹来报,“咱们还是不管?”
魏先懒懒抬眼:“本官要管什么?”他还要去拍一个嫩小子的马屁不成。
心腹心里叹气,大人也真是,如今木已成舟,咱们既不能改变现状就大气点,态度上要过得去嘛,咋还能甩脸子呢。
“您不去,那边可要去了。”心腹努努嘴,示意再不抓紧刘通判就要趁机上位了。
“大人过去露个脸也好。”
心腹说得也对,魏先憋屈的起身。
是以林隽到府衙就见到一个丧丧的同知和一位精明的通判。
各自见礼认识后,通判好一通恭维林隽“年轻有为”,直说临安府日后必定“更进一步”。随即又对魏同知关切道:“大人这几日不舒服?看着脸色不太好啊。要我说咱们现在有了知府大人,魏大人也该松松手,将养好身体才行。”
在坐的都是当官的人,谁还听不出个话里有话?
又说人“面色不好”又说人“该松手”,仿佛魏大人是一个对林隽不满且把着职权不放的人。
魏大人一张老脸气成了猪肝色:好你个刘亭!本官虽是有点这个意思、咳……但轮得到你唧唧歪歪么?
他抬了抬眼皮子:“通判在旁的事情上还有限,就是看人脸色这一方面叫人拍马不及。”就显着你会看人脸色呗?奸佞小人!
这下轮到刘通判脸色泛青了。
林隽紧紧捏着茶杯忍笑,这样的机锋他能不吃不喝的在旁边看一天!
魏同知和刘通判对视一眼,轻哼一声后厌恶的撇开头。
魏同知:哈巴狗!
刘通判:老不死!
各自在心里把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两人才觉解气。随即刘通判将话头转向林隽:“大人一路过来可辛苦,我今儿才听说您在通海那边断了件汉倮纠纷,双方都信服得很。赶路途中也不忘为民作主,可见大人爱民如子。”
他倒不是真对林隽信服,不过是打听着这位圣眷正隆特意交好罢了。刘通判自觉自己一向会做人,不像魏先,一把年纪了还爱甩脸子。是个美人还罢,谁乐意看老松树皮矫揉造作?
这就不打啦?
林隽没滋没味的啜了口茶,开启废话文学:“都是咱们为官的本分。”
魏同知有些诧异:“汉倮纠纷?”
“怎么,魏大人不知道?”刘通判眼里冒出兴奋的光,“通海县令不是早就将来龙去脉上报与您了么?”
“早“字要画重点。
刘通判美滋滋的踩了魏同知一脚。
魏同知一噎,他能说自己心里有怨,知道林隽来了根本没兴趣仔细翻看通海县令的信函么?
“这,本官这几日事多,还未来得及细看,大人可否详细讲讲此事?”魏先不理他,直直看向林隽,心里五味杂陈,你说你一表人才的怎能抢我的官位呢?
唉。
林隽笑眯眯的将事情道来,顺口说:“咱们这边两族人民误会颇多。”
“谁说不是呢,”魏先叹了口气,老脸看着愈发愁苦了,道:“谁能想到夷倮性似诈而实愚,习虽悍而近葸1,反倒是劣衿地棍与江广游民性喜愚弄欺凌土人。”
“近年汉民放债、讹诈之风渐起,此风不可不除,否则夷人不得安其耕凿矣。”
林隽轻轻点头,赞同的说:“魏大人对罗罗一族的见解可谓一阵见血,显见大人日常对此关注颇多,可谓实心任事,真乃我辈楷模。”魏大人性子虽别扭了些,为官还是很有几分真心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