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唉,蕉下客怎的不出勤密些呢?半月发一次等得我心焦。”
这话引起一片附和之声:“就是说呢,难得有一本专给咱女儿家看的刊物,倘或能似报纸那般每日一期就好了,再不济五日一期也行嘛。”
两月前鸣凤阁突然开始售卖《知音》,打着‘专为女儿定制的刊物’的旗号薄薄一本册子卖上一百五十文的高价!要知道一张报纸不过几文,便是市面上开先河的杂志类刊物《科学》也才六十文一本呢,《知音》凭什么卖那么贵?真当她们女儿家的钱好赚么?
哼,封面还挺好看!
就先瞧瞧里面是何内容罢。
谁知这一看就收不住眼,总有富婆不在乎这点钱,买回去一研究,嘿!这怡红先生当真有点东西。
内容诚意满满加上装帧精美,杂志深得女子们喜爱。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知音》就这么火起来了,连带得鸣凤阁的生意都更上一层楼。
读者们:这么优秀的杂志挑了鸣凤阁合作,鸣凤阁一定有其过人之处!
两者可以说互相成就,店员们刚开始对老板的决定还有些犯嘀咕,现在一点多话都没有的。
店员应付这样的抱怨手到擒来:“三位先生打磨内容花时间呢,怡红先生常说给女子看的东西便是再如何要紧都不为过的,诸位也不想拿到一本粗制滥造的刊物罢。”
这是正理。
顾客们纷纷点头,《知音》大火不过两月市面上便出现了无数跟风者。也打着为女子出刊的口号,谁知只学了个皮毛,内容空洞无趣,有些文章甚至是男子所作,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普通又自信,高高在上的对女子们指指点点,叫人看得恶心。
又想圈钱又看不起读者,吃相忒难看。
她们喜欢《知音》固然是从中学到妆扮技巧,更多的是对三位先生的学识叹服好吗?蕉下客文字清丽,行文正直有趣;蓼风姑娘态度严谨,妥妥的色彩大师;怡红姑娘温柔可亲,对女子的欣赏都要从杂志里溢出来了!
叫她们如何不爱?
更令读者们骄傲的便是三位先生自然流露的远超普通人的见识,可知她们并非常人,通过杂志与这样的人学习叫她们觉得自己也‘高档’起来。
哼,真当她们是傻子,看不出好歹么?
截止到现在《知音》四期杂志都干货满满,收获了一大批死忠粉,尤其是被劣质的仿冒者喂过一口屎后她们再也不嫌《知音》出刊慢了,慢些好,慢工出细活么。
许秀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询问店员才知道最新一期的杂志早就被抢光了,现在就能买到前面两期。
“就这还是加印过几次才余了这几本,一会儿就没了,您要么?”
许秀连连点头:“要要要,两期都要!”
晴雯也掏钱买了两本,她抚摸着光滑的纸张,暗下决心回去就找许秀学认字。
客人们口中讨论的怡红先生教授的“玉簪粉”分明与宝玉往日制粉的步骤一模一样,她已然确定这份杂志必定与宝玉、三姑娘四姑娘有关。日后想见宝玉是不能了,看看他出的杂志聊以慰藉也是好的。
虽没买全,但能买到就很幸运了,在她们后面进来的客人都没有了呢。许秀美滋滋的抱着杂志,又拉着吕萍晴雯一起去旁边试妆。
“鸣凤阁的服务也太好了。”吕萍感叹不已,哪怕试了不买也不会遭人白眼。
晴雯留心店铺里的人事,既然宝玉他们将杂志放在这里售卖,想必这家店铺与府上有些关系。
正随意转看时,却见从楼上走下来一位精干的妇人,两人对视间均是一愣。
这妇人是琏二奶奶的陪房来喜家的,常被唤作“喜嫂子”的。
来喜家的惊讶的走下来,试探道:“晴雯?”
晴雯点头:“喜嫂子。”
“你这是?”来喜家的不露痕迹的上下打量晴雯,见她面色红润有光泽,显然过得不错。
听说晴雯被林家脱了奴籍到绣坊做工去了,看样子不是谣传?
“晴姐姐,你涂这个肯定好看!”许秀兴冲冲的举着一个小刷子跑过来,见晴雯与一名妇人气氛微妙,她敏锐的感受到来喜家的对晴雯的评估之色,眼珠一转,说:“师父快来,这个颜色适合你呢,也不贵,一会儿你就买这个。”
这样口脂新出,一小盒要卖一两五钱。
按她满不在乎的语气,想必晴雯对这样的价格并不吃力。
来喜家的如何听不出许秀的意思?不由失笑,她替凤姐儿管着铺子,来者皆是客,谁会与客人为难?
想不到往日刻薄的晴雯如今也有小丫头护着了,她打趣道:“你如今也带徒弟了,是了,当初在府上就属你的手艺最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