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其他人可不敢接。
偷偷瞟了眼胤禛那张阴沉沉黑漆漆的脸,皆不约而同地为暗暗为胤禟点上了一排蜡烛。
惹谁不好,非要招惹这人,难不成还没领教到他是有多小心眼儿睚眦必报吗?
胤俄就偷摸扯了扯他笨蛋九哥的袖子,结果却见他高昂着脖子恨不得鼻孔朝天,摆明一副挑衅的架势。
顿时就无奈极了。
自打那回因为剪了雪球儿的毛被四哥追着剪掉一截辫子后,他家九哥简直就将四哥视为了头号敌人,回回看见了都忍不住要凑上去撩拨一把,却是回回都少不得一顿收拾,不是当场也总会在之后不远。
偏他家九哥还越挫越勇死不悔改,回回哭爹喊娘,到下回又忍不住上蹿下跳折腾着想要报复回来。
要叫他说,他家九哥就是那什么……又菜又爱玩的坑货。
不坑旁人,专坑他自己。
“时辰不早了,咱们开始吧?”胤禩赶忙上前岔开话题,暂时救下那蠢弟弟的小命罢了。
胤禛淡淡点头,“也好。”只那眼神看的却是那个白白胖胖的蠢蛋,忽的嘴角勾起一道微小的弧度,寒意森森。
完了,这是被记上了。
瞟了眼自家九哥瞬间气虚的表情,胤俄忍不住默默给了他一对白眼。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少年勇气可嘉啊。
林言君不由抿唇乐了,瞧着那几个骑上马就撒丫子飞奔出去的小阿哥,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如今这些人虽说年纪都还小,但却也显出来了一些东西。
三阿哥很酸,酸的却不是四爷能跟太子讨了这匹宝马来过瘾,而是这匹宝马背后的深层含义——康熙对太子独一无二的宠爱。
五阿哥七阿哥这两位都很沉默,其他人泛酸也好斗嘴也罢他们都不掺和,只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一副老实巴交明哲保身的姿态。
九阿哥十阿哥感情极好,打从宫里见着面那会儿就黏糊在一处,如同一对连体婴一般。
与八阿哥倒也还算是较为亲近,站是站在一处,从八阿哥出言帮忙也能看得出一二。
而从方才这几人的话里也不难听出来,眼下四爷与太子是十分亲近的。
小小年纪的亲兄弟,却仿佛已经隐隐有了阵营的雏形。
“先上马叫奴才牵着慢慢走两圈?”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不着边际的思绪。
转头见他还跟在自个儿身边,林言君就笑道:“几位阿哥都撒欢儿去了,四阿哥还不去吗?一会儿万一打着的猎物还没有弟弟们多该叫人笑话了。”
除了老九那个蠢货也没谁敢笑话。
胤禛轻嗤了一声,说道:“你们两个头回骑马我不大放心,且先陪着你们溜达两圈再说罢。”
说着便伸手招来一旁的奴才,叫人扶着她们两个上马,又叫来驯马师时时跟随在一旁,“头回在马背上呆着怕是不大舒服,一会儿看看若是习惯了便叫驯马师上马带着你们跑两圈,若是害怕或骑着难受也不必勉强,慢慢来就是。”
满人不仅仅是男人爱骑马打猎,女人也是一样的,故而这围场里的驯马师男男女女都有,这会儿叫来的就是两个中年妇人,上马背带着倒也不妨碍什么。
只不过那样的话怕是这未成年的小母马就承受不住了,得换更强壮的成年骏马才成。
的确还有些害怕呢。
姑侄俩在几个奴才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小心翼翼爬上了马背,双手下意识紧紧抓着缰绳也不敢放松,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一点儿也没有想象中纵马狂奔的肆意洒脱,远远儿地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根木头桩子杵在了马背上呢。
胤禛也不劝,头回上马背的确是难免的,等着熟悉了之后慢慢的自个儿就放松下来了,这会儿劝什么都没用,该紧张还是紧张,该害怕还是害怕。
于是便只叫奴才在前头牵着缰绳慢慢溜达,自个儿则翻身骑上了那匹黑色宝马跟在旁边,极有耐心的跟她说起了骑马的各色注意事项——要怎么抓缰绳怎么夹马,什么样的姿势才能尽可能保证舒适安全等等事无巨细,倒是叫那两位驯马师成了摆设似的。
两人跟前常用的奴才都早已习惯了时不时话痨发作的四阿哥,但头回见识到的其他人却像是活见鬼似的。
眼前这没完没了絮絮叨叨婆婆妈妈的少年,当真是印象当中那个性情冷酷沉默寡言的四阿哥吗?该不会是哪里来的乱臣贼子假扮的吧?
广阔的围场里,三人就这样骑着马缓缓溜达着,那速度慢得连身边跟着伺候的奴才都要放慢了脚步慢吞吞的才能避免超越主子走到前头。
两匹温顺的小母马倒是没什么,可胤禛骑着的那匹骏马就显得愈发不耐烦起来,鼻子里头不时往外喷气,蹄子也有些蠢蠢欲动的,一副逐渐暴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