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咱们元春如今怀着皇子,又深得皇上宠爱,吹吹枕边风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你可真看得起你闺女。
贾政嗤笑,思索再三猛地起身道:“不成,此事还得跟老太太通通气,老太太活了这样的岁数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米都多,必定能想出一个好法子来的。”
“不成!不能告诉老太太!”王夫人急了,忙拦住他,“一旦叫老太太知晓咱们还怎么留住这些东西?指不定都该进老太太的库房了,我不同意!”
贾政都懒得跟这蠢妇争辩,只道:“我只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这会儿与我一同去告知老太太,要么明儿一早我便亲自去上交官府。”说罢自个儿闷头就冲出了房间。
身后的王夫人见此情形哪里还敢挣扎,忙不迭拔腿就追了上去。
贾母年岁大了精力不济,今儿一番折腾下来早已是困倦得不行,奈何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事实在扰人心神,躺在床上许久方才迷迷糊糊睡下了。
谁想才好不容易睡着就又被那不孝子孙吵醒了。
“何事如此着急?”被鸳鸯搀扶着缓缓走来,边走还止不住地在打哈欠,那一脸疲态加上满头披散着的稀疏的白发,愈发显得老态龙钟。
贾政羞愧地低下了头,瓮声瓮气道:“大半夜扰了老太太清梦委实不该,只是……眼下有桩要命的大事儿子实在不敢耽误……”
这“要命”二字瞬间叫贾母浑身一个激灵,瞌睡虫立马跑得干干净净。
“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听完这两口子的叙述,贾母原本清醒的脑子顿时又变得混沌起来,就仿佛冷不丁被人敲了一闷棍似的,愣是半晌没能缓得过神来。
“老太太……”王夫人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说道:“老太太不必太过担心……”
原还想将方才对贾政的那套说辞再拿出来说一遍,谁知才张嘴呢,迎面便是一个什么东西飞了过来,稳稳当当砸在了她的脑门儿上而后掉落在地,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王夫人吃痛下意识捂住脑门儿,手心触摸到一阵温热险些没惊得她魂儿都飞了。
竟是出血了!
然而不等她反应过来,一通连珠带炮的怒骂又将她砸了个头晕眼花。
“糊涂东西……好一个糊涂东西!我们贾家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竟娶回来你这样一个贪得无厌的蠢货?油锅里的银子你敢下手捞,死人身上的银子你敢下手扒,如今连刀尖子上的银子你竟也敢伸手?却也不想想你有命捡回来能有命花吗?蠢货!愚蠢至极!”
“我可真真是想不通了,咱们家这些年究竟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喝,怎么你就能这般贪婪?你自个儿要钱不要命也就罢了,何苦拖累我们贾家一同下水?造孽啊!怎么偏就娶了你这样一个丧门星啊!”
老太太气得直哆嗦,转头对着鸳鸯说道:“去修书一封送到王子腾手上,叫他速来将这丧门星领回家去,咱们贾家是无福消受的了!结亲结亲原本结的是两姓之好,我却不知我们贾家究竟是有哪里对不住王家的,硬是教出这样一个祸害来坑害我们贾家!”
“老太太?”鸳鸯愣在了原地,一时分不清究竟是气坏还是认真的。
“叫你去你就去,咱们家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叫他们王家自行请回罢!”
言下之意竟仿佛是要休妻的意思。
贾政先还想说什么,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
东西是王氏自个儿做主收的,事先可没叫他们贾家任何人知晓,说起来他们贾家也是受害者才对,如今将王氏休弃回家倒是可以撇清关系,将来就算东窗事发也连累不带他们了。
果然还是老太太精明。
贾政不禁感慨,忙催着鸳鸯去写信,“叫王家人尽快,否则……”
“不行!”反应过来的王夫人当即尖声大叫,“我嫁进贾家几十年为贾家生儿育女,还为老国公守孝三年,你们不能休了我!”
古有“七出三不去”,“七出之条”乃是对妇人的约束,而这“三不去”则是给予妇人的一点保障。
所谓“三不去”便是有所娶无所归、与更三年丧、前贫贱后富贵。
而王夫人便恰恰符合“与更三年丧”这一条——为老国公守过三年孝,还真不好说休就休。
贾母和贾政一时都皱起了眉头。
见此王夫人愈发有了些底气,昂首挺胸道:“况且你们别忘了,元春可是我亲生的!如今娘娘身怀六甲,再不久我就是皇阿哥的嫡亲外祖母了……娘娘才发现有孕就被晋升为嫔,足以见得皇上对娘娘的宠爱重视,待娘娘平安生下了小阿哥定然还能再往上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