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在身上挂了许久,才被揉皱扔到地上。
清晨,秀秀起床后,自己穿好衣服洗完脸,四处找了一圈,才敲了敲紧闭的房门。
房门打开,秀秀正要喊人,却发现是宋灵舒,改口道:“干妈。”
“嗯,饿了?”宋灵舒压低声音问道。
秀秀点点头。
“走,带你去外面吃。”宋灵舒拿起她的书包就往外走。
“干妈,你的衣服......好皱啊,昨天还不这样的。”
宋灵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白衬衫,发觉上面还有好几处口红印,立马又回房去换了身童八月的牛仔衣,火速带着她出门,买好包子坐在黄包车上吃。
送到学堂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去,缩进被窝里。
童八月缓缓睁开眼。
“早。”宋灵舒撑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童八月嘴唇翕动:“早。”
嗓子有点哑了。
童八月一惊,连忙坐起来,活动活动嗓子,唱了两句词,随后才松了口气,拿起枕头砸她:“我差点今晚就唱不了戏了!”
“哪那么严重。”宋灵舒笑着举起双手挡枕头,“放心吧,我有分寸。”
“你有鬼的个分寸!”
自那日起,宋灵舒便时不时留宿在童家,秀秀也渐渐习惯了早上起来后看见宋灵舒。
然而玉凤还没习惯。
她发现宋灵舒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童八月的家里,虽然之前也经常过来闲坐,但像这样留宿的情况倒是少见。
尤其是第一次发现她留宿时,是在秋天的一个早晨,当她敲开门,看见宋灵舒有气无力地站在童八月身后,双手搂着她的腰,一副没睡醒的状态,脑袋搭在童八月肩头上,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时,玉凤愣住了。
一时间很难解释眼前的情形,然而下一刻她又把自己说服了,应当是四小姐还没睡醒,在犯浑撒娇耍大小姐脾气呢。
玉凤问道:”四小姐是什么时候来的?”
童八月扭头,见她还没睡醒,摸了摸她的头,回答:“昨晚来的,不好意思,昨晚太累了,她还没睡醒。”
玉凤:“......”她没睡醒,你跟我道什么歉?
渐渐地,玉凤也习惯了,偶尔带着早餐过来的时候,还是带的三份的。晚上回去的时候,邀请四小姐一同离开,四小姐还说要再玩一会,结果第二天早上又在童家撞见了四小姐,这些都不说了。
她越发觉得自己好友的地位岌岌可危,很可能马上就要被四小姐取代了。
尤其是当三人带着秀秀去逛街的时候,童八月一手牵着四小姐,一手牵着秀秀,压根没有她的位置!
她在背后看了几眼,心里那叫一个酸啊,立马上前插.在了八月和秀秀的中间,牵着这一大一小的手。
童八月和宋灵舒同时看向她,玉凤傲慢地抬了了下头,谁知这二人却冲她笑了起来。
这四人就一直牵着,横行霸道,差点挡道,最终还是玉凤放弃,在路人喊让让的时候,抱起秀秀闪到一边去了。
天气越来越冷,转眼就到了冬天,宋灵舒从兵工厂离开时,特地去办公室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披上风衣,径直去往戏院。
在二楼的窗边看完演出后,她刚准备下楼,就在走廊上被人拦了下来,询问她生意场上的事,简单地聊了几句后就匆匆下楼,刚跑到后院,就看见付臻抱着一大捧鲜红的玫瑰,丧眉搭眼地出来了。
“你这是干嘛呢?”宋灵舒一只手横在他面前,指了指他手里的玫瑰问道。
“这还不看出来吗?”付臻哀怨地叹了口气,“我跟童八月求婚,被拒绝了。”
宋灵舒没忍住推了他脑袋一下:“傻子,天涯何处无芳草,换个人追,总会有人喜欢你。”
付臻丧气地点点头,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你好,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宋灵舒笑了一下,已经开始期待他要是知道自己就是横刀夺爱的家伙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付臻忽然间又咬牙切齿地将花扔了出去:“到底是谁!是谁先我一步得到了她的心!她竟然为了别人而拒绝我,你知道我是拿什么跟她求婚的吗?别墅和两万块现大洋啊!”
宋灵舒拍拍他的肩膀:“把现大洋揣好,别出去被贼盯上了。”
“哦,好。”付臻一边整理手提箱,一边不甘心地离开了。
宋灵舒缓步走到门口,童八月刚准备摘头饰,方才被付臻耽搁了些时间,连妆容都没来得及卸,她照着镜子,取下一根簪子:“从付臻那里都知道了?”
“嗯。”
“有什么想说的吗?”
宋灵舒走进去,摸了摸口袋,最后只掏出几个银元,往桌上一放,碰的叮当响:“我没有带花,也没有揣两万现大洋,身上就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