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把孙子从她怀中拉出,恨不得再甩她一巴掌。
“怎么了?还不能说你两句了?干啥啥不行,只知道吃喝拉撒睡,挣钱又不会!”
……
许是熬了这么多年,人生地不熟的梅凤,现如今已经能听懂七七八八了,也能和外人流畅的对话,就是口音怪怪的。
这会赖婆子指着她鼻子说出的话,让她心里难受极了。
她是挣不到钱吗?
这一大家子,从来不敢让她跟着回老家去,更不敢让她出屋子工作。
因为小山村里,像她这种情况,村民要么是同流合污,要么是视而不见,要么是深恶痛绝。
六溪村是后者。
每每想起,当初人贩子进村拐走六个孩子那一出,大多数村民都会破口大骂,人口买卖的事,实在丧尽天良。
性情耿直、嫉恶如仇的村长霍文武,更是容忍不了。
而他又住在霍家坡,抬头不见低头见,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瞒天过海是不可能的。
尽可能隐瞒,实在瞒不过去时,就从梅凤这边下手,只要她不走,走不了,那谁来也无济于事。
赖婆子和她丈夫、儿子都是这么想的。
“妈,你别总打骂她,万一跑了怎么办?”霍阳贵面露不悦,言语中暗含警告之意。
赖婆子讨好地笑笑:“妈记住了。”
“我们打骂她,你就假装对她好点,这样她就死心塌地对你了。”霍兴陂用亲身经历教导独子。
霍阳贵点头。“我知道,可当着孩子面还是收敛点吧,毕竟是他妈。”
“知道了,知道了。”接收到霍兴陂眼神的赖婆子,连连应声,乐此不疲地给父子俩端茶倒酒。
另一间屋子里的梅凤,看着小小的铁窗,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家坡这边,当了爷爷的霍文武,已经是快要退休的年纪。
这两年更多是在家里带孙子霍朝安,串门都变少了。
眼看满六岁,学前班毕业要上一年级了,自己也是时候放手让小家伙满村溜达跑了。
霍文武就奔着带他的由头,来找霍文生喝喝茶,聊聊天。
“安安,这是你丢丢姐姐。”牵着拘束的霍朝安进门,霍文武指着霍不丢介绍道。
“丢丢姐姐。”小家伙先前在外头长大,刚回村里没多久,出门少,与霍家坡众人不大熟悉。
“嗯,安安好。”霍不丢喊了霍文武一句后,对着霍朝安点头。
她也没怎么见过眼前的小不点,但不妨碍礼貌应答。
“丢丢是要出去玩吗?带他去长长见识?”霍文武松开孙子的手,将他推到霍不丢跟前。
小姑娘没有拒绝,伸手对着霍朝安道:“去玩吗?”
哪个小不点拒绝得了玩乐的诱惑?还是在得到了长辈同意的前提下。
方才还觉得陌生,这会就依赖起霍不丢了,牵着她的手头也没回地出了门。
霍文生皱着眉,等两个小家伙离开,他才开口:“喊姐姐,不对吧?你占我便宜?”
“哪敢啊?这不是听说丢丢不想当姑姑吗,所以顺着孩子心意喊。”霍文武急忙解释。
“呵!”霍文生皮笑肉不笑。
见到霍不丢牵着霍朝安,霍朝耀瘪着嘴,不开心了。
一向博爱的霍不丢,选择性失明。
“丢丢姑姑,我也要牵。”
霍朝耀经常听爸爸妈妈说,自己能出生多亏了霍不丢,小时候还避免了他掉火坑的危险。
小家伙一直都把霍不丢当亲姑姑看,每每出门最喜欢找她玩,堂姐都要醋了。
现在留在六溪小学读学前班,更是把三年级的霍不丢当成榜样。
这会见到同班的霍朝安,竟然比他还亲近霍不丢,小家伙不开心了。
“丢丢姐姐,为什么霍朝耀喊你姑姑?”霍朝安眨了眨眼,总觉得哪里不对。
“按理来说,你也得叫我姑姑。”霍不丢低头看着他说。这会的她,已经不再抗拒自己的辈分高的问题,而是很认可。
“丢丢姑姑。”霍朝安学着喊道。
“哎!”嘻嘻,又多了个小喽啰。
“丢丢姑姑,我也要牵。”霍朝耀鼓着小脸,伸手说。
霍不丢牵起他的手,一拖二加入玩耍的大部队。
家里这边。
想到自己的年龄,霍文武颇有感慨:“最迟后年,我就退休了。”
“都快六十了,该退休了。”霍文生点头。
老校长退休了,老村长还会远吗?
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他们这些个老骨头,能放手就放手好了。
“是啊,老了,干不动了。好就好在退休后还有补贴。”霍文武叹。
说自己不恋权是假的,身为一村之长,想要为村里做点什么,都能一呼百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