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不丢有一丝懊恼。
这还是闺女第一次开口要求，霍文生自无不应。
从裤兜掏出自己的钱夹, 灰褐色的钱包有些破旧了, 四个角破损得褪了色。
拨开夹层, 霍文生从红的绿的钞票里头，抽出两张红的, 递给霍不丢。
“喏, 放书包里，别掉了。”想到闺女爱蹦蹦跳跳, 他提醒了一句。
“嗯嗯, 爸爸放心。”小姑娘接过两块钱, 看了一眼, 比五毛的大好多啊！
回房间，拿起小枕头，从底下那条缝里伸进两根手指，取出藏着的零花钱。
把它们一起，放进了书包内里的夹层，拉上了双重拉链。
第二天。
上学路上。
“丢丢，你捐多少？”揣着五块钱的霍朝斌问。
“两块九毛。”有零有整的霍不丢回。
“我也差不多，三块。”
叶家房子肯定得重建，霍传申和叶禾想出一份力，知道内情的霍文海和王二姣，自然没法再大手大脚给孙女钱了。
霍怡馨甩了甩两侧马尾，并没有其它情绪。
“那我也捐三块好了。”霍朝斌想了想，自己比小伙伴多两块，好像不大好。
“斌斌，你本打算捐多少？”霍不丢歪头问。
“五块。”小男孩如实交代。
“那为什么你只捐三块？”霍怡馨问。
“想和你们一样。”霍朝斌道。
“不用啊，你想捐多少就捐多少，为什么要一样？好奇怪的。”
“我也觉得，奇奇怪怪。”
听到两个小伙伴这么说，霍朝斌决定按照原计划行事。
来到学校，把钱塞进了讲台上老师准备的捐款箱里。
班上其他同学，有捐五毛、一块、二块……十块、二十块，甚至还有一个五十的。
没错，是班长廖鑫源。
因为他那张钞票实在亮眼，大家没法忽视。
霍不丢啧了一声，原来他家这么有钱。
她什么时候可以有五十块钱“巨款”呢？
坐在座位上，搀着下巴发呆的霍不丢，没有注意到后四排的动静。
“玥玥，我捐了两块钱，你捐了多少？”女生问。
她的同桌姚玥玥，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前排的男生回头道：“她没捐，我都没见她去讲台边。”
他的同桌扭头看着姚玥玥，追问道：“姚玥玥，你一毛钱都没捐啊？”他只捐了五毛，本来有些不好意思。
可这会得知有比自己还少的，说话声都更响了，吸引了周边同学注意。
姚玥玥摇头，手心被指甲掐着，努力控制着不要当众落泪。
“玥玥，你哪怕捐一毛钱也好啊。”
“一毛钱都不捐，也太冷血了吧？”
“我也觉得，又不多，少吃点零食就是了。”
……
一毛钱零花钱都没有，从来没有买过零食的姚玥玥，没有接话。
她低着头，疯狂眨着眼，想要把冒出的泪憋回去。
可还是有拦不住的，一滴又一滴砸到放在大腿的手背上，竟然是滚烫的，灼烧着她幼小的心。
直到上课铃响起，姚玥玥才听不到周遭的议论声。
可她没有捐款这事，已经被大家知道了。
同桌明显有些排斥她了，特地离开座位，将用剩的铅笔头，扔到教室后面角落的垃圾桶。
而没有像昨天说得那样，放在她桌面上。
之后的课间，前后排的同学也说不想跟她玩了，说她没有爱心，竟然不捐款。
他们的悄悄话说得可大声了，好像怕自己听不见。
姚玥玥不想哭的，可是忍不住。
爷爷奶奶在家里感叹，妈妈生病要花好多钱，欠债不知道得还到什么时候，她哪里好意思开口要钱捐给别人。
作为纪律委员的霍不丢，很快就听到这些言论，尤其是在大课间。
大伙都去教室外跳皮筋、跳房子……姚玥玥孤零零地坐在教室。
连当初会叫她去上厕所的同桌，也不和她手拉手去了。
姚玥玥很难过，但无人可诉。
被霍怡馨拉到教室外玩的霍不丢，站在窗边，看到她偷偷抹泪，很不是滋味。
据霍不丢所知，姚玥玥同学特别腼腆，不爱说话，两人隔了三个位，除了之前那次，几乎没再怎么交流过。
可姚玥玥的情况，霍不丢却知道不少。
因为教室里也没有秘密。
这会听到大家议论说她没捐钱，霍不丢心里酸酸涩涩的。
“她也不想的啊，我觉得她没错。”
三五成群的讨论者，被霍不丢这话一打岔，有些茫然。“可是，大家都捐了，就她没捐。”
“老师说了，捐款是自愿的，想捐就捐，不捐就不捐，为什么要说她冷血，做得不对？”霍不丢不懂。
“我们也没说她做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