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心软在战斗中是致命,你放过敌人,敌人却不会给你机会。
果不其然,少年体力不支被敌方抓住空隙,斧头凌空劈下,差点将他对半劈开!银发少年低身翻滚勉强躲了过去,肩膀上血流如注,半身染得殷红。
他跪坐在地上,紧捂肩膀喘着粗气,只能一动不动地看敌人向自己逼近。
摩拉克斯以为这就是少年的末路,掌中天星再次升起。
敌人已经高抬巨斧,下一秒,乍变突起!
少女的身形僵住,呛出一口血沫。她恍惚地低头看,银色的剑刃自后方从自己的胸口穿出,而身前本该重伤难以行动的敌人闪烁一下,突兀地消失了。
她扑通倒在地上,再也没能起来。
尸体身后的少年肩膀一松,任由自己横倒在草地上,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隐隐有血液渗出指缝。身旁,少女失去神采的黑眸盯着他,少年颤抖地伸出沾染了血液的右手,轻轻地为她阖上双目。
头脑聪慧,心有良善却知轻重,不吝于关键时刻下狠手。一手幻术以假乱真,甚至差点蒙骗了魔神的双眼。
摩拉克斯审视着草地上的少年,开始认真思考将他拐回领地的可能性。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强烈,少年不顾伤势挣扎着站起来,似没头的苍蝇四处张望,色厉内茬地喊道:“咳咳……是谁?出来!”
摩拉克斯不是喜欢藏头露尾之人,他自松柏飞下,落在少年面前,神姿高彻。
“我是归离原之主,摩拉克斯。”
这便是他们的相遇之初。
“这么说来,这般若其实是个心善之人?”留云借风真君扇扇翅膀,狐疑道。
“时过境迁,如今的般若品行如何我不好决断。但我们初见之时,他如未经雕琢的山玉,实在令人心喜。”摩拉克斯喟然。
玉不琢,不成器。
十四岁的般若已隐隐可见锋芒,就是不知在梦之魔神手下的这十数年蹉跎,是否让明玉染尘,本心难寻。
“这位无心恶鬼竟然还有这样一面。”摩拉克斯所言让归终十分惊讶,这样的般若与传言中肆意牺牲他人性命的疯子大相径庭。
她好奇地问:“方才魈所说的耳珏之约,是你与般若的定下的契约?”
袅袅白雾从茶杯中升起,摩拉克斯吹散热气,说,“我曾许诺可将他一人带回归离原,不必因梦之魔神号令行杀戮之事。他却说放不下自己家人,问我能不能将夜叉一族全部带走。”
“胡闹!”留云借风真君呵斥,为故事里年幼夜叉的不知天高地厚感到不快。
当年群雄割据,归离原疲于应敌,如何有能力从梦之魔神领地中带出一整个族群!
“我自然没有答应。”摩拉克斯浅浅品茗,空山新雨后的茶,清香弥久不散,“但是我将佩戴的耳珏赠他,以此为证,待到力所能及之时,会助他将夜叉一族从梦之魔神手中救出。”
晚风吹过,树影婆娑,皎洁月光透过枝叶,如羽毛般悄然落入手中茶盏,在涟漪中,化作几缕破碎的银光。
摩拉克斯想起二人离别时,般若的银色长发上沾满了血污枯叶与泥土,像是华贵的瓷器被打碎,又强行粘连在一起,背影孤寂又倔犟。
两人明明从未见面,为何这位年幼的夜叉却自己抱有如此大的期待?这一直是摩拉克斯心中未解的谜题。
而在期待落空的几息寂然后,在那双比翡翠更加美丽的深沉绿眸中点亮的,又会是什么呢?
第5章
“不过话又说回来。”仙鹤形态的仙人舒展翅膀,不悦地嘀咕,“这夜叉小子可真不识好歹,你许下承诺愿意救出夜叉一族,他却质疑推脱,还要过几日答复,实在不像话。”
“想来也情有可原。”归终思量得更多,带领全族转投他方不是件小事,非一朝一夕可以决定。
再者,她设身处地斟酌般若之处境,如此竭力谋划多年得来的权势地位,要轻而易举地放弃实属不易。若几日后般若果真拒绝了摩拉克斯往日许诺,她虽惋惜却也知道,皆在情理之中罢了。
“权利财帛动人啊。”归终感叹。
摩拉克斯却对此看法却截然不同,他望着天边明月,“他应当不是如此浅薄之人。而且,那些让魈转达的话,让我有些在意。”
归终听言,回忆起那些话语,细细忖量起来。
“嗯?”借风留云真君满头雾水,“他的意思,不就是怀疑帝君能为,觉得我们不一定能将夜叉一族救出来吗?”
“如今归离原西有梦之魔神,南有奥塞尔,摩拉克斯虽占上风,但两面相夹,真的有余裕……吗?”归终红唇轻启,复述般若所言,神情逐渐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