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来到须弥必会察觉到他和大慈树王之间联系,也有极大概率会见到大慈树王,而波旬就可以乘此机会,借草神之口暗示计划的无害了。
哪怕在酒馆里没有成功坑到自己,波旬能让计划进行下去,因为家人对于般若这个个体而言,永远是死穴。
般若了解到这些后,就不会选择对他下死手。
般若心底的其实有些隐隐地开心。他曾经见过波旬的经历片段,对浮舍的死亡感同身受,如果能用波旬一条苟延残喘的烂命换来夜叉们的重生,当然再好不过。可是一想到他对夜叉们的情感也在波旬的利用范围内,便怒气更盛。
胸中熊熊烈火,般若表面依然略带笑意,用求知的语气询问:“大慈树王。在我们的世界里,曾经有人改变过历史的进程吗?”
“没有。”大慈树王否认。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有些莫名的沉重。
她继续说:“曾经有人试图改变过去,并为此拼尽全力,但最终只勉强在世界树记录的历史上留下一笔小得不能再小的划痕。悲惨的故事依然存在,哪怕最初的因不存在了,结果却无法改变,只有那些发生微小改变的文字记录能证明他曾经的努力。”
“正因如此,几乎没人相信世界树能真正改变过去。他们认为,世界树篡改的,只是提瓦特生灵的意识。”
大慈树王的目光落在般若身上,复杂而羡慕,“另一个世界的你,运气真的很好。天理沉睡,深渊异动,降临者再现,他遇上了一个天赐的机会,让他那些难以实现的计划有进行下去的可能。”
“不过,哪怕他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复活他的家人——那四位夜叉的几率依然渺茫。”
但是,波旬至少获得了这个机会。
谁都有难以忘怀的朋友家人,只可惜,这样的运气并不是属于她的。而她的时间,也很快就要走尽了。
大慈树王有些怅然,可想到须弥人民所拥有的未来,她又释怀了。
属于万千生灵的道路还很远,她不该这么悲伤。
大慈树王闭了闭眼睛,对般若温声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般若对大慈树王深深一鞠躬,说:“今天感谢大慈树王为我解惑了。”
大慈树王说:“不必,说来我也要谢谢你。”
谢谢他让自己有了安排好一切的机会与时间。
目送般若离开,大慈树王本来端庄的姿势瞬间松弛,她闭上眼睛,露出了难以掩盖的疲惫。
“希望一切顺利。”她喃喃自语。
与大慈树王道别,走出净善宫,大气精致的门扉再度关上。般若一抬眼,便看到讨厌的人影正倚靠在路边花坛,正等着他出来。
明明是和自己一样的面孔,却怎么看怎么倒胃口。
“和大慈树王聊得怎么样。”波旬一副闲适的态度,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语气亲密,仿佛之间两人间的龃龉从未发生过。
这家伙的脸皮实在是厚得出奇。般若说心想。
从波旬迷惑他人扔自己入海到现在还没过多久,波旬就像表现得像没事人一样,居然还敢凑到自己面前。他果断出手,长剑出鞘,银光一闪,波旬还没什么反应,他的右边胳膊便掉到了地上,露出与正常人迥异的机械切面。
波旬的眼睛眨了眨,似乎看上去还有些迷茫。他垂首看着自己骤然落到地上的胳膊,笑了笑,“真凶啊。”
般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选择来到我面前之前,你最好多想一想。你以为大慈树王的话就能让我乖乖跟着你的计划走?”
波旬怂了怂完好的左边肩膀,老神在在,“我可没这样想过,可不要预设我的罪名啊。”
般若冷笑:“罪名?就你干的那些破事还需要我给你预设罪名吗?”
波旬没有理会般若的责难,他心中一哂,两人从前选择并不太大区别,般若也不过占了一个好运气,若没有自己,这运气也到不了他身上。这般想着,那种被妒忌啃噬着心扉的感觉再次冒出。
他左右四顾,见周围人神色平常,似乎完全没有看到二人:“你是何时补下幻景的?看来能力进步不小。”
似乎是因为对躯体掌控变低的缘故,波旬眼眸中的妒意几乎要从眼眶中溢出。般若都看在眼中,他微微抬起头,神色倨傲,“你现在的魂魄应该不足以支撑你使用那么多具机械躯体吧。”
波旬一怔,不知般若想说什么。
下一秒,他的胸口被刺穿了。
般若将剑抽了出来,波旬破开的胸口洞中,没有流出血液,只能看到闪烁的电光。
这副躯体的核心已经被摧毁了。
“你现在真的很弱。”般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