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七巧转身,看到卫国长公主赵音舜在宫人和嬷嬷的簇拥下,走向自己。
“咳咳,公主,不可对张公子无礼。”嬷嬷板着脸,「教训」公主道。
赵音舜吐了吐舌头,随即向张七巧行礼,张七巧也规规矩矩向她回礼。
“好了,我与张公子有几句话想说,你们退下吧。”赵音舜说道。
几名宫女望向嬷嬷,嬷嬷虽觉得公主过于跳脱,对她放心不下,但对谦谦有礼的张七巧抱有好感,便点头允了这件事。
“公主。”张七巧看着不远处的宫女与嬷嬷,再看到赵音舜眼底的光亮,赶忙低下头去,紧张地伫立着。
“放榜那日,我在城楼上看到你被榜下捉婿。你手足无措的样子特别可爱,再看那些抢你的人家,都好粗鲁哦。所以我当时就想,反正我是要嫁人的,与其等着被爹爹当礼物似的,赐来赐去,不如主动出击,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我想对你说,我对你很有好感,你呢?你觉得我怎么样?”赵音舜挺直腰背,一双渴求的眼睛盯着张七巧。
“臣觉得,觉得公主很好。”张七巧硬着头皮道。
“真的?”赵音舜双目灼灼。
“是,公主身份尊贵,又生得灵动烂漫。哪里有人会不喜欢公主呢?”张七巧半是恭维,半真心道。
其实,张七巧心中七上八下,她从小便不擅长伪装和说谎。但事到如今,除了暂且将这场「女驸马」的戏唱下去,别无他法。
“真的?那你说说,你都喜欢我什么呢?”赵音舜多少有些不依不饶了。
“臣喜欢,喜欢...”张七巧正绞尽脑汁应对公主,突然看到不远处一儒雅的华服中年男子走近。
张七巧的第六感开启预警,她虽然与该男子素未谋面,但大脑深处出现的不适,似乎提醒了他的身份。
“音舜,就这么喜欢你未来的驸马么?片刻功夫都不得闲。”男子道。
“六叔。”赵音舜喊了一声,回头向张七巧介绍道:“这是我六叔,肃亲伯爷。”
“伯爷。”张七巧低头行礼。
她感受到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正在打量自己,分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这道目光却将自己推进逼仄的阴暗里。
“张公子似乎很拘谨,其实大可不必,咱们赵家人都是极好相处的。就算是有什么误会,也是可以解除的。”肃亲伯似乎话中有话。
赵音舜一定听不明白,还附和了一句:“对呀,六叔人特别好,小时候我犯错,爹爹娘娘都要罚我,就六叔护着我,他脾气可好了。”
张七巧默不作声,她想着,大理寺查案。在没有完全结案之前,所有的案情都不会对外公开。所以这位小公主还不知她这位六叔的庐山真面目。
“往后就是一家人了,张公子若是得空,可来我府中做客,我对张公子这些年的求学经历也着实好奇。”肃亲伯笑道。
张七巧不能再装聋作哑,只得应道:“是。”
另一面。
大理寺迎来一位大家都想不到的人——房氏身边的婆子钟妈妈。
一见着许遵,她就跪下,稳稳当当磕了三个响头,开口道:“大人,娇姨娘是我杀的。给老夫人的迷药,也是我加大的剂量。我来认罪了。”
许遵觉得房氏确实不太可能,也没有时间去亲手虐杀娇奴。所以钟妈妈认下这桩案子,倒是不稀奇。稀奇的是,关于她说自己给老夫人加大迷药剂量的事。
许大人眼风一扫,小吏忙去拿了纸笔,打算记录。
“你为何要虐杀娇奴?又是为何要暗害老夫人?细细说来。”许遵扶正官帽后说道。
“娇姨娘分宠也就算了,还妄图染指家产,她不该死吗?”钟妈妈冷笑着望向许遵,“至于老夫人,她说主君挣钱不易,钱财不好随意挥霍,要削减我们的月例和吃穿。不过她自己去寺庙捐香火钱倒是大方,我们这些活人家中有老有小,她却视而不见,不该受惩罚吗?其实我根本没想让她死,是她自己不中用。”
“挖走老夫人的眼珠子,在她脸上刻笑脸,也是你的手笔?”许遵问道。
“人都死了,大娘子泄泄愤,不为过吧?”钟妈妈倒是没有认下这一笔。
许遵冷着脸,吐出四个字:“助纣为虐。”
钟妈妈反驳道:“大人,我们大娘子是脾气不好。但是我一直跟着她,她待我们这些下人极大方。我老娘身子骨不好,常年靠药吊着,大娘子知道后。不但私底下贴补我钱,还将难得的灵芝给了我。没有大娘子,我老娘早没命了。还有我两个弟弟,都是靠着大娘子给的钱,才能娶妻生子。这世上的善恶,该怎么区分呢?为了报答大娘子,我为她做什么都不为过,杀人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