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坦诚得很。
许遵一时也没别的话要问,便放她归去。
桑云从屏风后走出,一直皱着眉。
“你有什么看法?”许遵问她。
桑云摇摇头,“我就是觉得李氏太坦诚了,反而有些奇怪。”
“说具体些。”许遵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叩击扶手。
“我暂时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奇怪。”桑云想了想,尝试去形容这种感觉,“在所有发生的事情里,她好像是一个旁观者。但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觉得奇怪,似乎掌控一切。还有,照理说,房氏这个人品性恶劣到这种程度,她居然能在这种人的眼皮子底下混得风生水起,还生下庶长子...我总觉得,她的能耐远超过我们想象。”
第37章 教书先生
“房氏发疯,听起来似乎也是中了迷药。要不然,她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怎么护着都不为过,如何会这么不小心?房氏若也是受害者之一的话,那李氏确实很可疑。”许遵接着桑云的话说道。
一时间,大家都陷入沉默。
“报——”一名衙差从外面进来,将手中信件递交给许遵,“禀大人,府中的信。”
能这么急着给自己来信的人,只能是母亲。
许遵忙将来信拆开,寥寥几行,看完后,眉头舒展不少,可不知联想到什么,又皱得更紧了。
“钟大,去查一下,汴京城内买卖这种迷药的渠道,设法子将名单拿来。”许遵吩咐道。
“是。”钟大应下。
“我和钟大哥一道去。”桑云积极性很高。
许遵凉凉地看了桑云一眼,钟大挠挠头皮,尴尬地笑着说:“桑姑娘,这种交易一般都在鬼市,这地方鱼龙混杂,又是在夜里,带着你,反而不便。”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去了吧。”桑云有些失望道。
许遵面色这才好了些,他冲着桑云道:“你若是真无聊,可以再去李家一趟,查一查李家的账。”
就在刚刚,母亲来信告知自己,肃亲伯爵一家子都在为长子的前程做打算,那孩子文不成,武不就的,想走太后的路子,看看能否捐个官,哪怕是个闲职。
虽然房氏和李抻的夫妻关系如此恶劣。按理说,房氏不太可能为着李抻的兄长一家如此打算。但她既已嫁作他人妇,为李家考虑,一荣俱荣,这个道理也是说得通的。
桑云还真是闲不下来的性子,听到有事儿可做,又立刻打起精神。
到了李家,守门的人直接让她进了。这些天,几进几出的,李家的人都对桑云十分熟悉了。至于她要账本,管账的人经过李抻的同意后,也给了她。
桑云自幼跟着父亲认字,也跟着母亲学过记账,所以账本她能大概看懂。
厚厚的一本账本,记着李家今年的支出与收入。桑云直接翻到了前三个月的记录,逐一看着。
李家的收入无非就是城里城外大大小小的绸缎铺子,及庄子上的收成。支出除却一家主仆的吃穿用度外,还有给家中公子小姐请的教书先生的束脩,以及每个月孝敬给肃亲伯爵府的一笔钱。
初看起来,没什么奇怪的。
本朝「高薪养廉」,文官收入都不低,但还是抵不过做生意的。商人赚得多,到底没身份。若是官商互为倚靠,则都能过得好。
但是在这个月,李家供给肃亲伯爵府的钱却比上两个月多了两倍不止。
这可就有意思了。
桑云指出这一点,问管账的,管账的反应很快,回道:“年底了,主君今年生意做得不错,便多给了些。若没有伯爵府护着,主君的生意也不能这么好做,毕竟这里是汴京。”
“如此。”桑云点点头,心中却是将这件事记下了。
她再前后翻了几翻,无意中发现,李家给教书先生的束脩,这两个月的,比前两个月的要高出不少。
“你家主君今年生意挣得多,连带着教书先生也沾光吗?”桑云随口问道。
管账的一愣,随即面色有些不自然道:“这倒不是,从前的教书先生教得不好,公子小姐们不喜欢,现在换了个人而已,名气更大,价钱自然就更高。”
“哦。”桑云点点头,又将账本往前翻。
她很快又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既然从前的教书先生不好,为何还教了快一年,近两个月才换?
看来,管账的没说实话。不过,桑云也没问,而是暗暗记下了。
怪不得许大人要自己来查账呢,这李家稀奇古怪的事情确实不少,一本小小的账本就能窥得许多。
桑云合上账本,和管账的拉起家常来,“你们大娘子身子好些了吗?”
管账的唉声叹气,“身子是好些了,但精神却是很差,好不容易又有了孩子,却...哎...咱们家接连发生祸事。看样子要找个道士来做场法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