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钟大慌乱大喊。
许遵被紧急送回伯爵府,顺道传了郎中入府诊治。
纪氏正在别人家,同相熟的夫人们喝茶,听到这样的消息,心下一惊,忙火急火燎赶回府。
“大夫,我儿子怎么样?”纪氏匆匆步入许遵房内,看见大夫,着急问道。
“夫人。”大夫刚给许遵探完脉,禀道:“公子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引发了心疾,加上后背的伤并未养好,就强硬出门,体质虚弱,感染了风寒,这才昏厥过去。眼下,我给公子开一张方子,要将公子体内的寒气逼出,再细细将养个把月,总归,公子可不能再受寒,或是什么刺激了。”
“好,多谢大夫。”纪氏令身旁女使给大夫赏钱,随后走出屋外。
钟大脱去外袄,只着单衣,正跪在庭院中央,见纪氏出来,忙磕头道:“夫人,是属下的错,属下不该由着公子出门,属下...甘愿受罚。”
纪氏抬手,正要打他两巴掌,问他的罪,却见他两颊已经高高肿起,一般的下人没这么大手劲儿,也不敢对着许遵的心腹这么下手,只能是他自己打的。于是,她高高抬起的手,终归是无力落下。
“我要真扒了你的皮,遵儿醒后,想必也是心痛。我问你,遵儿去了何处,受了谁的刺激?”为母则刚,纪氏这话,正是尽自己所能,为儿子讨回个公道。
“去了刑部侍郎尚大人府上,问询关于西夏使者案情一事,具体尚大人与公子说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钟大如实说道。
尚府?
尚大人官职比遵儿高,尚家的老夫人和太皇太后相熟,时常进宫请安。
纪氏感到有些无力,但她胸口憋着这股子闷气,无处发泄,只得指着钟大道:“你给我跪在这冷地里好好悔过,什么时候遵儿醒了,你才许起。”
“是。”钟大应道。
第100章 心事欲与何人知
许遵醒来时,已是夜里。
桌上的灯几近灭的状态,借着窗外月光的映照,勉强能看到此刻正坐在桌前打盹儿的女使身影,只是这身影格外熟悉,竟是...怎么会?
许遵摇了摇头,想要将这乱糟糟的想法晃去。
“水,倒杯水。”许遵喉咙里灼烧得厉害,他哑着嗓子,唤那名女使。
他的声音很小,没能将女使叫醒,倒是醒后窸窸窣窣挣扎着起来的声音,将她惊醒。
“大人,你醒了?”她语气兴奋莫名,忙走近。
许遵这才看到,眼前的女子,竟真是桑云。他暗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痛告诉自己:确实是醒了,不在梦中。
“你怎么会在这里?”许遵觉得不可思议。
桑云见她的许大人好端端坐在这儿,没有长睡不醒,精神看着也尚可,便开始情绪浓烈地与许遵讲述自己是如何混进伯爵府的。
她开始是从阿岳口中得知,钟大感染风寒病倒的事的,她感觉奇怪。因为钟大哥的身体好得很,一点点风寒如何能击倒他?桑云往深处打探,这才知道些许内情:许遵顶着未愈合的伤口外出,昏厥在外,导致随从钟大受罚,大冷天脱了袄子,在庭院里连跪好几个时辰,最后也是一病不起。
“我担心钟大哥,更担心大人你。于是我就去钟大哥家中看他了,他倒是无大事,休养几天便好,毕竟是练武的身板儿。但是大人您的情况,他也说不好。我想来看您,求了钟大哥半天,他才给我想出这么一个主意,让我假扮你们府上的女使,由钟大嫂领着混进府上。”桑云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你真是胆大包天,咳咳...”许遵皱眉。
这丫头确实有几分机灵劲儿,可这是伯爵府。要是被自己的大哥大嫂知道,一定会生出事端来。
桑云见许遵咳嗽,忙去倒了杯水来,递到他手中。
许遵也未客气,将水喝了个干净。
“还要吗?”桑云关切地问。
“不要了。”许遵盯着她,见她眼下乌青,就知她这几日都未睡好,“你快些回去,家里的女使很多,不缺人照顾的。”
因着许遵状态虚弱,所以语气听来便格外温软。
桑云大着胆子,一口回绝,“不要。”
“大人,您就让我多陪陪您吧。从前,都是您护着我,帮着我。现在,我想多陪陪您,哪怕只是做着端茶倒水这样的事情,我也愿意。”桑云发自肺腑地说道。
大约是灯光够暗,或者桑云脸皮本来就够厚,再加上自个儿也算同许遵患难与共,桑云就大着胆子,将什么都说了。
“我喜欢大人,哪怕大人是天上的月,我是地上的泥,我几辈子也够不着,可是能陪着大人,看着大人,大人将月光的光辉映照我几分,我就心满意足了。”桑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