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敏也跟着一起回头,问道:“三姐姐,怎么了?”
时安看着消失在门内的人影, 摇了摇头:“没什么,咱们出宫回府吧。”
回程马车上, 时安回想起方才的对话,十四公主的确是体弱多病, 却并不只是个病美人, 显然对于皇权有自己的计较。
十四公主大约是知道一点那晚的事,毕竟沈时寒的伤势不好瞒,所以想从她这里探一探沈家的立场。
时安托腮想了片刻,问旁边的妹妹道:“敏敏知道宫内的灯会大约是什么时候吗?”
沈时敏掰着手指算了算,回道:“应该再有半个月就到了, 万寿节那天晚上, 宫里会在和园点上万盏宫灯供人观赏,很有趣的,三姐姐参加一回就知道了!”
万寿节, 皇上的寿辰。
想到十四公主说起宁康王寿宴热闹时钦羡的语气, 时安眉梢轻轻扬了下, 这试探太过直白了,大概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一丝机会, 所以十四公主迫不及待地想要抓牢。
摘星阁上, 猎猎寒风。
林镇落后几步站在后面:“殿下,三姑娘快要出宫了, 您不去见她吗?”
“不急, 安安现在还不想见孤。”牧迟青看着那抹身影转过宫墙, 淡淡收回视线, 转动着腕上的菩提子,漫不经心地道: “快要入冬了,交代太医院好好看顾十四公主,孤希望她长长久久的活着。”
林镇点头称是,十四公主千不该万不该把注意打到三姑娘头上,不怪殿下动怒。
牧迟青转身下摘星阁:“孤有段时日没去见皇上了。”
片刻后,轿撵往着承明宫的方向去。
那厢,时安从宫里回去,当天晚上便去了趟沈长河的书房,把十四公主的事情说了。
她不是来掺和朝堂间的势力角逐的,倘若贸贸然听信偏信,说不定就会被旁人当枪使,与其自己烦心,不如告诉爹爹。
沈长河听完点点头,道:“安安不用管这些,只做不知就好。”
他看着女儿,没有多问前阵子的事,揉了揉女儿的发顶,慈爱道:“万寿节的灯会,安安想去便去,不想去便拖个病,也不是什么大事。”
时安嗯了声,点点头。
从宫中回来后,过了两日,沈时敏果真约她去游舫听曲。
马车驶了一段路,停了下来,时安撩开车帘看了眼,发现还没到,马车停在一座府邸的侧门,不由问道:“敏敏还约了人?”
沈时敏点点头:“三姐姐认识的,萧七姑娘,萧大哥的妹妹,上回南郊大集,咱们还一起逛过。”
时安自然还有印象,倒是这温博侯府没认出来,上回赏菊宴来时,走的并不是这个侧门。
游舫就在临江楼下不远处,有专门停马车的地方。
眼下离入冬约莫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湖面上并未结冰,不过结不结冰皆不妨碍游舫迎客,只是春日客人更多一些。
时安她们是下晚来的,深秋白日不长,到临江楼下时天色已经黑了,游舫内点着灯,里外照得通明,已经有几艘上了客人,大约下午便来了。
沈时敏上船第一件事就是卖安利:“三姐姐,这儿的古董羹味道特别好。”
她今日午膳特意少用了一点,下午也没吃茶点,就是为了晚上的古董羹,也不知是怎么做出来的,隔着老远便能闻见香味。
说完,怕三姐姐不信,还特意拉人证实:“萧灵文,我说的对吧?”
萧七姑娘连连点头:“沈家姐姐吃得了辣味么?”
时安一笑,道:“自然。”
因着只有她们三人,所以选的游舫也就是寻常一层的那种,若是人多些,还有二层的游舫,最大的一艘足有三层,不过并不常用。
今晚这最大的一艘却点了灯,停在河中,四周的帷幔层层叠叠地放下,叫人看不真切,不知是哪位富商一掷千金。
热腾腾的古董羹很快就搬了上来,屏风外有乐师奏曲,声音婉转悠扬,却并非女子的歌喉。
有两道纱帐的屏风隔着,时安只能隐隐看到乐师的轮廓,她原以为是位姑娘家,听了声音才知道前头奏曲的乐师是位男子。
沈时敏看到她表情惊讶,以为三姐姐介意,便解释了一下:“游舫上的乐师都是男子,有两道屏风隔着,除非客人邀约,不然这些乐师是不会进船舱的。”
时安倒是无所谓,而且游舫上并非只有她们,还有在外候着的侍女,以防客人有其他需求。
她点点头,随口夸了句:“唱得不错。”
三人吃了会儿古董羹,正说到几天前进宫的事,沈时敏突然停了下,她疑惑的朝外探了探,道:“奇怪,怎么换了个女乐师?”
她年年都来,这还是头一回遇见女乐师,以前听都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