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也不算迟,一切皆是正好。
马车出了皇城,直奔云水涧,别庄早在前几日就收到了指示,说殿下今年生辰这日会过来。
姜南从清早一直等到暮色四合,在夜色愈发浓厚之时,终于听到了熟悉的马车声,在看到林镇后,他猛一定神,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以往殿下前来,是不会带着林将军的,能让林将军送行,马车内大约不止殿下一人,且那人对殿下应当极为重要。
不过几息功夫,姜南就在脑中把可能之人给想了个遍,然而没有符合的,若要说最有可能的安姑娘,如今就在别庄内,根本不可能同时出现在马车上。
还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看见林镇打起门帘,而后殿下略一躬身从马车中走出来,怀中似乎抱着一人,只是被大氅遮挡得严严实实,实在瞧不清楚。
姜南不由瞪大了眼睛,他认出了这件大氅,做工极为精巧,不像凡品,故此殿下也极为珍爱,从未让他人碰过,可如今却被用来遮挡旁人的视线?
他忍不住往殿下怀中多看了几眼,想看看究竟是怎样姝丽如画的颜色才能叫殿下如此破例,难不成真是天上的仙子。
可惜只一眼,就收到了殿下不悦的视线,那是种被人觊觎隗宝之后深深地不悦。
姜南猛地一激灵,颔首告罪:“属下无状。”
“调兵守住云水涧。” 牧迟青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抱着人进了别庄,朝密室走去:“在孤没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入内,若是放进一人,就不必再见孤了。”
姜南不由吞了下口水,抱拳起誓:“属下遵命!”
夜色下,无数人影跃起又消失,消无声息地分散开来,影影绰绰地藏在别庄下的阴影下,似乎从未出现过。
今日守着云水涧的不是一般的卫兵,而是直接隶属宁康王的死侍,行走在暗处,身形鬼魅,执行过的任务无一失手。
只是,最多一次,殿下也只同时动用过六人,而今日来了半百之多。
待别庄重新归于寂静,姜南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带来的人是谁?”
林镇:“宁康王妃。”
姜南倒吸了一口冷气,舌头几乎打上了结:“我,我……”
他刚才那一眼可以称得上大逆不道,难怪殿下用那样的眼神看他,早知是王妃,他连余光都不会扫过去。
林镇看了他一眼,“守好云水涧,将功抵过。”
姜南才从宁康王妃这几个字中回神,不由惊骇:“是谁要来?”
他实在没法想象,在大盛还有谁敢跟殿下抢人,难不成殿下看中的是宫里的哪位娘娘?可即便是当今圣上,也无法和殿下抗衡。
林镇思索了下,道:“王妃的兄长。”
姜南:“……”
他看向林镇,只觉得今晚的任务格外艰巨。
不远之外,宁康王府的气氛与此截然不同。
参加筵席的人多少都带了些微醺,婢女捧着醒酒的浓汤从席间穿过,周到有礼,让人一时忘了此处是哪儿。
沈时寒今晚格外心神不宁,他神经绷得有些紧,面前的酒盏还是刚开始的样子,一次也不曾被端起过。
沈长河拍了拍他的肩:“寒儿不必过于担忧,宁康王今晚的目标并不是沈家。”
当真要动他,用不着这样的阵仗,且皇城的军队今晚并没有变动,若说要动寒儿,就更不可能了,宁康王还不至于如此没有脑子。
沈时寒揉了把眉心,脸上带着疲态,他略一点头道:“我知道,只是心里不安,隐约觉得今晚要发生什么。”
皇城军于城外悉数待命,只需要他下令,便会出手,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按捺不下心里的急躁。
沈时寒说完,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对劲,起身道:“我去看看妹妹。”
他往时安的位置走去,却只看到了没怎么动过的碗碟,一股预感要成真的慌乱瞬间腾起,语气焦急道:“安安呢?”
沈时敏四下一张,没瞧见人,奇怪道:“三姐姐刚才似乎有事,说离席出去一下,怎么还没回来?”
沈时寒脑中嗡得一声,面色铁青:“安安什么时候离开的?”
第40章
◎牧迟青想杀她!◎
空旷的大殿中, 点着数不清的长明灯,星星点点的火光像是九天上的银河。
长明灯拢成的圆环中间,安然昏睡着一位少女, 恬静柔和的面庞与身下狰狞可怖的大阵格格不入,形成了一种诡谲奇异的美感。
线香燃到了尽头, 红色的火星仍在顽强支撑,想等来新的线香续上, 可惜旁边的人并不想遂它愿, 一只青白修长的手从上伸来,轻轻一捻,灭了。
门扉开合间,有气流涌入,冲散了大殿中甜腻的味道, 远处的烛火在细小的气流下抖了几下, 又摇摇晃晃的恢复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