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问道:“殿下想要什么?”
牧迟青没回答, 先一步移开了视线,落在了人群的对面,话音一转,问道:“三姑娘同萧世子关系如何?”
时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萧凌桓,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对面,见她看来,便隔着人群同她招了招手,而后指了下另一侧。
时安瞧见旁边萧家的几位小公子并着沈时踪,隔空点了点头,心道对方大约是被弟弟们叫过去的,许是等会儿要登台,心里没底,好叫大哥在一旁掠阵。
沈时踪见三姐姐瞧过来,大力挥了挥手,又指了指台上,示意自己就是下一个。
时安见他这样子,被少年身上的活力感染,不由跟着笑了起来,也挥了挥手。
牧迟青忍不住咬牙,以安安的性子,他原本以为会听到一句尚可,或是一般,结果安安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她和萧凌桓的关系非但不生疏,还十分亲密。
想起那日在临江楼上听到的话,牧迟青的脸色缓缓沉了下来,刚才那点儿愉悦的心情登时一扫而空。
他道:“萧世子确实样貌端正,叫人赏心悦目。”
话里的酸味几乎要溢出来了。
时安听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十分莫名,她忘了自己还没回答上个问题,这会儿也不知牧迟青是什么意思,又不好当做没听见,于是点头嗯了一声。
面具后,牧迟青轻轻磨了磨牙根,道:“南郊大集,人多眼杂,这样抛头露面,叫人看去,实在太过招摇,以后免不了多生事端,于家宅不宁。”
他说完后,时安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惊诧,她觉得牧迟青今日丢掉的不止是面皮,大抵还有脑子,这话说得实在离谱,几乎到了胡言乱语的地步。
她面色古怪,实在不知从何反驳,想了想只蹦出四个字来:“殿下歪理。”
牧迟青只觉胸口堵着的一口气非但没有下去,反而愈发堵得慌,他不依不饶,说出来的话非常不符合身份:“孤说得哪里不对?”
时安想说哪哪都不对,但沈时踪上台了,她没空跟他讲大道理,随口道:“殿下聪慧,想来不用臣女说明,也当知道。”
台上,沈时踪撩起衣摆叠在腰间,头上系着大红色的抹额,身姿轻盈,灵巧俊秀,引得台下一片惊叹,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时安与有荣焉,眼眸弯起,夹在一片叫好声中喊了几句加油。
牧迟青冷着张脸,死死盯着台上的人,像是沈时踪倒欠了他几万两银子一般,若不是戴着面具,大概要吓跑一圈人。
时安完全无视他的低气压,甚至有那么一会儿忘了旁边还有个人,在沈时踪十发全中时,她兴奋地原地蹦了几下,落地时没站稳,差点儿崴了脚,被牧迟青抬手扶住。
时安脸上的兴奋之意未退,不知是不是因为面具的缘故,也有点儿心不在焉,脱口道:“殿下,您还在呀。”
牧迟青:“……”
他只觉自己快要忍出内伤了,与其在这儿受气,不如回宫批折子,起码那群文臣武将不敢当他的面说:殿下,您还在。
但许是集市喧闹,安安即便心思落在旁处,却也没有表现出疏离的态度,此刻的氛围,甚至让他无端生出一种错觉,好似一切未变,他们还在五年前。
只是,五年前的安安,不会认识这些无关紧要之人,更不会在意这些人的喜怒悲欢。
牧迟青冷脸看向对面,硬邦邦地道:“萧世子并非良配。”
时安呆呆的啊了一声,眨巴了几下眼睛,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很是莫名其妙地问道:“殿下何出此言?”
她盯着牧迟青,很想伸手探一探对方的脑门,看他今日是不是突然生病,以至于烧糊涂了,所以一直在胡乱言语。
牧迟青身形僵硬,大抵也意识到了自己失语,抿着唇不说话了。
时安小声提醒:“殿下,臣女的弟弟要过来了。”
她担心牧迟青的身份被沈时踪囔囔开,人多眼杂,一时收不了场。
可惜,对方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漫不经心的瞥了眼不远处一脸兴奋拨开人群过来的人。
时安只好作罢。
沈时踪身高手长,不一会儿就冲开人群,从对面过来了。
刚一来,就觉得三姐姐身边杵着根冰雕,他好奇的看了对方几眼,可惜眼力欠缺,没能认出是谁来,加之急着炫耀自己的战绩,因此也没留心,兴高采烈地道:“三姐姐,我刚刚是不是特别厉害!”
时安点头,唇角扬起,夸道:“嗯,厉害!”
可惜,偏偏有人选择在这个时候煞风景:“不过尔尔。”
时安:“……”
沈时踪表情一滞,要不是记着仪态教养,怕是要当场骂出来,任他脾气再好,也忍不下:“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