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被牧迟青的动作打了个岔,这会儿已经忘了之前想的事情了,不由摇了摇头,“没有想什么。”
她拍了拍牧迟青的手臂,让对方放开些,“离得太近啦。”
今日的河面上的游舫全都停着,并没有开动,各个游舫间架着木板,若是想要走动便直接从木板上穿行即可。
若是开动起来,河道两边挨挨靠靠的小花灯大约都要被打翻在河底了,不过这会儿天刚暗,还没有多少人放花灯,只能看见零零星星的几个,甚至孤单。
时安也想放花灯,但不是现在,再等上半个时辰,放花灯人多了,挤在一起就不容易被水波打翻,能一直飘到好远的地方。
上回来,她直接被牧迟青带上了三层,之后骚乱被平息后又下来,但她没怎么注意船舱内的装饰,今日一瞧,只觉果然是最大的一艘,层层叠叠的帷幔下,连枝灯一次点亮,每根立柱上还拖着一大颗夜明珠。
船舱点着好闻的熏香,一缕白烟从香炉中袅袅升起,形容妙曼,就连桌椅都要比其他游舫精致上许多。
时安望着递到眼前的锦盒,伸手接过,随口道:“这是什么?”
她说着便打开了盒子,里面摆着一支红玉发簪,簪头的红玉石犹如血滴,艳丽无比,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眼睛一亮,望向牧迟青,道:“怎么送我簪子?是不是除夕夜的回礼?”
牧迟青抿了下唇,点头缓缓嗯了一声。
时安唇角一翘,用一个平安结换一根玉簪,是她赚了!
不过那时她身边确实没有带什么,只能送一个平安结,也没有想过要牧迟青回礼,但果真收到回礼后,自然是十分高兴。
她从锦盒中把簪子取出来,在头上比划了一下,问道:“好看吗?”
牧迟青的视线落在她带着笑意的眼角处,心理默道,安安怎么样都好看,他点头说道:“安安戴上吧。”
时安闻言直接把簪子递了过去,眨了眨眼道:“那就劳烦宁康王啦。”
牧迟青唇边微扬了下,露出了抹浅笑。
时安坐在桌前,低着一点头,露出白皙好看的脖颈,牧迟青没有从前面戴,而是站在了安安的身后,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这玉簪并不是什么除夕夜的回礼,甚至不是他库房里的东西,只是他今日遇见安安前在长街上的一家首饰店里买的。
因为当时路过他身侧的人与同伴正说着话,说要在元宵这日挑一支漂亮的发簪送给心上人,若是姑娘愿意收下,那便是答应了他的示好。
牧迟青望着眼前被挽起青丝,心里一丝道不明的惋惜,若安安本就是大盛的子民,便会知道他的心意了,若是还愿意收下,那便太好了。
他手腕轻动,把玉簪插入青丝中,红玉石点缀在发间,漂亮和和谐,就像是原该如此。
时安感受到了发丝的扯动,她仰起头,朝后望去:“怎么样,好看吗?”
牧迟青指尖捻动了下,说道:“好看。”
可惜船舱里没有铜镜,时安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只能靠想象,然后便听到牧迟青道:“三楼有铜镜。”
时安眨了眨眼,早说嘛,早说她就直接上楼去戴上了。
上回她在三层待了一阵子,可惜当时船舱内的灯全都熄了,她也没有注意到有没有铜镜。
时安提着一点裙边走在前面,到了楼上才发现三层俨然是间寝殿,因为正中摆着一张云床,上回她急着见沈时敏,完全没有留意到。
这么一想,上回岂不是灭着灯待在他的寝殿里?幸好没有留意,否则实在有些微妙。
她忍不住回头问身后的人:“你要在游舫上过夜?”
牧迟青摇头:“只是他们安置的,我并没有用过这张云床。”
哦,她懂了。
时安眨了眨眼,心里悄悄揶揄,小反派这是辜负了底下人的一片好意,他们大约是以为自己的主子能用上这张云床一度春宵,哪知道到头来只做了一件摆设。
眼看着再想下去,思想就要滑坡了,时安及时打住,走到铜镜前,俯身凑近,左右转了转脑袋,看到了发髻上那一点正红,果真十分漂亮。
她直起身子,想后退几步看看,结果动作太快,撞上了站在她身后的牧迟青,顿时打了个趔趄,好在被牧迟青及时捉住了手臂。
她转身扶着对方站好,视线轻轻瞥过船舱外,发现窗外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夜色已经完全降临。
时安越过牧迟青,朝窗边走去,倚着窗框朝外看去,河道两侧的河灯突然多了起来,之前还只有零星几个,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就连成了一片。
她兴冲冲地对牧迟青道:“咱们上岸放河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