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贵算是听出来了,李研这是在明晃晃的替宋楚灵说话,人这心一旦偏了,他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刘贵无语,默默叹气。
李研也未再说话,只是朝宋楚灵的方向微微出神,片刻后,他朝两人摆手道:“罢了,日后旁人在时,行事要更加谨慎些。”
见李研并未打算追究,两人松了口气,俯身应是。
李研将刘贵挥退,只留宋楚灵在房中,他唤她来腿边坐下,小姑娘依旧垂着头。
“今日四弟为难连修时,你可有紧张?”李研的语气听似平静,可还是叫宋楚灵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她揉着身前衣角,摇头道:“奴婢不紧张呀,只是有点害怕。”
李研问道:“怕什么?”
宋楚灵犹豫了片刻,似有些不敢说,等李研允她实话实说后,这才低低开口:“四、四殿下有点凶,奴婢有些怕他。”
“他脾气向来如此,只要不故意招惹他,不会有事的。”李研温声安抚了两句,又问道,“那你不紧张连修么?”
宋楚灵摇摇头。
李研微微蹙眉道:“我记得你与连修相熟,怎会不替他紧张呢?”
宋楚灵瞬间了然,原来她那时故意装作的不在意,落在李研眼中,才是不符合常理的表现,怪不得他一直不愿出声解围。
找到问题的根源,解决起来便容易许多。
宋楚灵长出一口气,语气辛酸又无奈道:“主子发火,做奴才的只能受着,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奴婢就是紧张也没有用,其实……”
她略微一顿,声音又低几分,“其实做奴婢的人,早就习惯这些了。”
奴婢、奴婢、又是奴婢。
李研愈发不喜欢从她口中听到这个词了,这样的自称仿佛是一座无形的大山,就横在两人之间。
他深深吸了口气,许久后才缓缓呼出,再开口时,便是询问她方才去了何处,怎么这样久才回来。
宋楚灵又将脑袋往下埋,几乎都要贴到膝盖上了,“奴婢送连少监离开后,回来的路上,想顺道采摘些花草,可是、可是……”
“可是如何?抬起头来说话。”李研轻道。
宋楚灵缓缓将头抬起,在看见李研视线落在她红肿的唇畔上时,她又立即将头垂了下去,抑制不住地委屈道:“今日送贺院判时,他说前院种的独角莲有清火祛毒的功效,奴婢这两日总觉得心浮气躁,方才回来时,在廊道旁看见独角莲,就顺手摘下一片,放在口中嚼,却没想到……”
小姑娘说着,眼泪似乎都落下来了。
李研最是见不得她受委屈,一面伸手将她面容抬起,一面拿出帕子帮她轻柔拭泪,“别急,慢慢说,无妨的。”
宋楚灵哽咽道:“奴婢觉得味道不对,嘴巴还越来越疼,跑回屋中照了镜子才知,奴婢的嘴巴肿了……”
“贺院判说得应当不会有错啊。”李研奇怪道。
宋楚灵可怜地吸着鼻子,摇头道:“贺院判没有说错,是奴婢看错了,独角莲只那前院种了一片,院中廊道旁的是滴水观音,两个叶子长得很像,可滴水观音有毒,不能入口的……”
敢情这是因为误服滴水观音,而中毒导致的唇畔红肿。
她这行为简直是又可爱,又让人心疼。
李研帮她将眼泪擦净,随后自己驱使着轮椅来到柜子旁,从抽屉里找出一个松木药盒,这是太医院给他备的药膏,据说外用内服皆可,只是他一直未有机会用过。
回到宋楚灵身旁,他弯唇道:“放心,这里面的草药当真可以清热解毒。”
听出是在拿她打趣,宋楚灵顿时细眉拧起,可怜巴巴地撇着唇角,“王爷……”
“乖,别动。”李研敛了几分笑意,眉宇间尽是温柔,他用指腹沾了些许药膏,一手将她下巴轻轻托起,一手给她红肿的唇畔慢慢上药。
他想要让自己专心一些,可当那股湿热又轻柔的气息,从她微张的唇畔中缓缓呼出,落在他指尖上时,他的心绪瞬间乱了。
也不知是这张红唇在发烫,还是他的手在发烫,为何每当他手指触碰到她的唇瓣上时,便莫名会生出一股灼热,从指尖迅速向朝他身上蔓延。
李研温润的眉宇轻轻蹙起,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下,他喉结微动,哑声问道:“苦么?这药。”
她一直没敢看他,眸光落在那昏暗的角落里,摇头道:“不苦,甜甜的,凉凉的,还有一股花香。”
他自幼服用的药都是极为苦涩的,还从未尝到过甜香的药,他此刻忽然想试试,这香甜的草药是什么味道。
李研的气息愈发沉重,在不知不觉中俯下身向她靠近,最终在距她脸颊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嗓音比之前更加低沉沙哑道:“楚灵,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