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以信。
是他小时候见过的那个叔叔吗?
陈慕远的话斩钉截铁冲击着他的耳膜,“费总,我验证过了,确实是一鸣地产的棠以信。”
费闻昭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内心有雪山在崩塌。
“知道了。”
“再去搜集证据核实一下。”
*
费闻昭打来电话时,棠鸢接通没有说话。来之前,他说他可以默默帮忙录音,所以只是听着。
棠鸢和苏苡的谈判并不顺利,文敏觉得买房子的钱起码要给她一半,她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斜睨她们。
“棠鸢,攀了高枝还这么小气?”
“你说什么?”
“装什么,不是你找了什么费总来施压吗,小贱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害死小铮!”
文敏咬牙切齿,丑相尽露。
据棠铮说,他在黑赌场险些被抓,无处躲藏之际,被一个人带到一辆黑色商务车上。
外面警笛刺耳,他吓得腿软。
费闻昭在车里搭着腿睨他,衣着矜贵,一边解开烫金袖口,一边朝他问话。
“一天内,让文敏接收传票,主动联系棠鸢,顺利开庭,能办到吗?”
棠铮额头冒冷汗,还一身傲气问他是谁。
费闻昭轻笑,把不远处的警察叫来,摇起一侧车窗娓娓交谈,一字一句都让棠铮惶恐,他的手心要把真皮座椅都浸湿。
“我可以,我可以,我答应你,放过我吧。”
棠铮下车时腿软到差点跪在地上。
“妈,你见他们吧,不然我就要坐牢了,求求你了。”费闻昭早已拿了证据,他买黑彩,到处欠高利贷的种种罪行都能把他钉死在牢里。
文敏哭着同意了。
此刻,她心虚着斜瞅棠鸢,“养你这么多年,吃的穿的用的,你只给我五十万?打发要饭的呢?”
“呵,文阿姨,你们现在这个处境,还不如要饭呢,给你脸就要,不要就滚蛋!”
苏苡气到爆粗口。
“可以,一百万,但你要答应我,解除收养关系。”棠鸢出声。
文敏白了一眼,“简单。”
“我还没说完,”棠鸢抬头,她眼神坚定,“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有人敲门,文敏欲言又止去开门,她的神色告诉棠鸢,她犹豫了,不知道怎么开口。
“棠鸢。”
是费闻昭,他进门便叫她,朝她点点头,他似乎跑的很急,极力克制着喘气。
“学长,我们还没谈完。”
费闻昭看了一眼文敏,眉间愠怒。
文敏转过身子,低声说:“我不知道。”
“不想谈了,法庭见吧。”
苏苡拍拍棠鸢,“走吧,可以了。这些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去知道。”
费闻昭和她们一起下楼,又说自己不小心把钥匙放在了玄关,要上去拿。
文敏开门。
“文女士。”
费闻昭站在门口,扫了一眼里面的凌乱,没有进去,他连鞋底都不想和这里沾边。
他从口袋里用指尖夹出一张黑卡,在文敏接过来时,他嫌恶的松手。
“捡起来。”
“什么东西?”
文敏瞪着眼睛,弯腰低头去看。
费闻昭用湿巾缓缓擦着修长的手指,仿佛这里的空气多待一秒都会变脏。
“你的封口费。”
*
庭审很快,双方达成共识,何亚辰搜集的证据确凿详细,文敏收到的所有房产所得资金,把全部归棠鸢所有。
当天下午,棠鸢和文敏、棠正军去了当地民政部门,解除收养登记。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收回收养登记证,表示还要审查,过几个工作日来领解除关系证明。
文敏和棠正军两手空空的出来,靠着大厅的休息椅,没有说话。
“约定好的,卡里是房子的一半,至此往后,互不相欠。”
棠鸢拿着卡站在两口子对面,她神情淡漠,俨然不再像当年绕在她们膝边的小女孩。
伸出的手,是最后的接触。
她想不到,这十几年的关系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张纸,一个证件就桎梏她一生。
棠鸢只是空洞地看向对面的人,等他们回应。
棠正军看着她的面孔,想到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他用雨衣抱住她小小的身子,把她带回来。
罢了。
她终归不会是这个棠家的人。
她本该是娇宠在那地产大亨掌心的千金。
棠正军眼神复杂,他没本事,文敏的偏爱和咄咄逼人,他能看到小女怕她,躲她,接连也远离他。
“爸爸,我想要一盒颜色多一点的彩笔。”小棠鸢用着只有指节长短的秃头彩铅,抬头弱弱地问。
“问问妈妈可以买吗?”
“妈妈,可以吗?”
“哪有闲钱给你没用的东西!臭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