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闻昭站在她身边,也不是身边。只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叫站在身边。
那距离很远,走过去也要两三步。
她便走过去。
费闻昭只是点烟,没抽,垂下手,棠鸢便盯着那猩红,稳着心跳说。
“骆大哥他……好像全部弄反了,其实你可以说我不在巴黎的。”
费闻昭侧头。
“谎话太多,我怕圆不回来。”
“对不起。”
“回去吧,小章送你。”
棠鸢抬头,拧了拧眉毛反问,“你不能送我吗?”
以前,哪怕有小章在,都是他自己开车,说想陪她。
接着对上那双许久没有好好端详的眼睛,原来只盛满她一个人的眼睛,此刻寡淡没有情绪,甚至她读出一点不耐烦。
等待回应的空隙,心在下坠。
“宴会喝了酒,不能开车。”
“那你怎么回酒店呢?”
“在附近,走回去。”
“我陪你。走吧。”
她便和他保持一条平行线走着,一时无话,为了搭配礼裙的高跟鞋,此刻隐约发出哒哒声,成了两人之间唯一的声音。
“你很早就认识黄老师了吗?”
棠鸢一直盯着路面,不知道费闻昭在看她。
“没有很早。”
“噢。”
“你什么时候回去?”
“很快。”
“我过几天还要去京市参加决赛评审。”
“嗯。”
想起骆凡一说他住院的事,棠鸢问,“你的脚好些了吗?”
“没事。”
“被什么砸到了?”
“健身房的哑铃,”他顿顿补充,“女生的,不重。”
而棠鸢只在意,“女生的啊……”
“低血糖的话,可以向我学习,你多吃点甜的,出门备一些巧克力什么的。”
“嗯。”
棠鸢不知道他说的酒店在哪里,只是跟着他的步伐,漫无目的。
但好想这么一直走下去。
“今天,你面前的那件,是传统的宋制圆领癸袍*,”棠鸢想起祁瑶给他介绍的那件,温声解释,“宋代公服,里面搭交领里衣,很适合你穿。”
费闻昭挑眉不解,“我面前?”
“嗯……”棠鸢抿嘴,不想被看出心思,“你和祁瑶姐站在一起看的那件。”
“你刚说的癸袍,很少听。”
“哪个字?”
他倒是很赏面地继续聊,棠鸢便接话,“就是……你伸手。”
“我写给你嘛。”
巴黎的夜晚,丝绒礼裙与黑色衬衫,棠鸢垂眸拉起费闻昭的手腕。
指尖滑过他掌心。
轻,重,缓,急。
垂下的睫毛轻晃,然后她笑起。
“写完了,你知道哪个字了吗?”
费闻昭在寂静里克制着抖抖喉结,努力压回心头的颤意。
“少了一点。是衣字旁。”
“啊?不可能吧。”
棠鸢停下脚步,又在自己的手心写了一遍,一笔一画边写边疑惑,“我刚刚写错了吗?”
接着她尴尬拍拍额头,“你忘掉吧。”
费闻昭只是缓步继续走,等她跟上。
“没白学。”
一下子就绕回原点。
棠鸢攥着手,不想回到那个话题上,都快要成过去式了。
很快,很快她就能回去。
“费闻昭……”
她突然有了勇气叫他的名字。
太久了,只在心里念过无数遍的名字,叫出口时,自己先心里紧了一下。
棠鸢深呼吸。
在他们第一次旅游的巴黎,在他对她第一次告白,问她要不要和他交往的巴黎。
她哽着嗓子,轻轻问。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第68章 锤炼
来见面之前, 棠鸢也没想过这么问,可当下的氛围让她不由自主地就问了出来。很不合时宜,因为问得突然,问得太快。其实把她自己也吓到了。
她见费闻昭明显愣了下, 脚步一顿, 背对着她捻灭那根一口没抽的烟。
手机铃声响起来, 他接起。
“酒店往前走。”
跳过刚刚的话题, 他只是赶她,“回去吧,小章就到了。”
棠鸢想捕捉费闻昭眼神间的一丝挽留,但没有。
两人的距离不近, 他又回到那种高高在上的疏离和寡淡。
哪怕他目光在她身上有一点贪恋, 棠鸢都会觉得,今天见面是他想见她, 而不是找她演戏。
“所以……今天你找我, 只是为了应付骆大哥吗?”
“不想让他和祖母担心。”
“知道了。”
多现实啊。
现实到, 她觉得他的反应太过理智和正常, 因为不掺杂对她的任何感情。没有任何因她而起的情绪。总的来说, 就是冷漠。
也是,接近四个月断联, 谁会傻乎乎等你呢。
更何况, 他是费闻昭。
放在以前, 这种情况她就说,不要,我不想走, 我想陪你,撒撒娇, 像上次在南城过夜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