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她感受到费闻昭抽空远远递过来的眼神。
四目相对。
空气黏稠,血液上涌。
棠鸢只觉脸颊灼热,心跳难以按捺般在胸口疯狂,忘了抬步子。
她是被陆清扬推着过去的。
“棠姐,看到你前老板就这么紧张?”
“出息,你是不是欠他钱了?”
“别怕别怕,你已经不归他管了。”
黄漫一一介绍他们三个,陆清扬和江年都惊喜地问好。棠鸢有些无措地扫了一眼,看到祁瑶想要开口,眼神亮起却没叫她。
“小棠,”黄漫又cue她,扯她袖子,棠鸢两眼发黑,“费总,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位学生原来在颂风上班,很难不承认,颂风藏龙卧虎呀哈哈。”
“别紧张,小棠,你见过的吧,快打招呼。”
棠鸢上前一步,那种尴尬场面她想快点结束。
她抬眼还没看清费闻昭的表情,微微颔首,垂眸,失焦。
“费总好。”
“祁瑶姐,好久不见。”
她想略过他去看祁瑶,但怎么可能略过,费闻昭明明白白在打量她穿着的情侣衬衫。
眼神里却并无任何波澜和反应。
“小棠也来啦,一会儿去宴会吗?”祁瑶笑着问。
“黄老师说会去的。”
“好啊,晚上一起吃饭。”
黄漫和两人聊天,自然地问起费闻昭,“突然发现现在叫费总不妥,我们是不是应该叫费董?”
“称呼而已,不必在意。”费闻昭回。
“那一会儿见,我们一群人先回酒店捣腾下自己,哈哈。”
“我让小章送你们。”
棠鸢知道,费闻昭大概在目送他们,只是她背后生出细汗,紧绷着背,丝毫不敢回头。
身后,祁瑶挑眉问费闻昭,“棠鸢这是,故意装作不认识你?”
看他神情淡淡没回应,祁瑶又大着胆子试探,“翻篇了你们?”
抬手,费闻昭看看腕表,对周围的人说,“时间差不多,大家暂作休息,晚宴见。”
祁瑶以为他故意忽视刚刚的问题。
末了,他声音散漫,“可能吧。”
“那你不考虑考虑别人吗?闻昭。”
-
一路上江年和陆清扬先是八卦棠鸢怎么认识祁瑶,又问黄漫,为什么要换称呼?
他们讨论的声音,车里的逼仄,小章的存在,都让她觉得闷。
黄漫解释,“因为现在颂风全权在他一个人手上。”
“那是什么意思?”
“他是CEO的意思。”
陆清扬不懂,“以前不是吗?”
“不是,以前背后还有他父亲,我听说,从接手那个烂尾的康养产业,让那项目起死回生后,颂风内部的股权纷争消停了,何况,三头并进,他还那么年轻,那些股东也是要随着大势走。”
“真复杂,听不懂。”江年说。
“很厉害就是了。”黄漫随口。
下车时,棠鸢故意拖延到最后他们都下车,后视镜里小章还是一脸严肃,她鼓起勇气揪着前座椅背探头问。
“小章,你们来这里呆几天啊?”
“看费总安排,两三天是有的。”
“哦,没事我随便问问。”
以为小章不想与她搭话,正要下车,小章侧头问。
“棠小姐,您在庆川还好吗?”
棠鸢开门的手顿住,这是谁的问题呢?
“挺好的。”
“小章,你要转达吗?”
“不会,是我自己问的。”
棠鸢咬了咬下唇,“他呢?”
“您觉得呢?”
尊称语言的攻击力太强,小章对她不满意。
棠鸢淡然靠回车座,“应该更好吧……刚听说了他工作上的成功。”
“嗯,他只是向您学习,以事业为重。”
“……”
“我先下车了。”
“晚上来接您。”
“啊?不用,我和朋友们一起去。”
奇怪间,听到小章一本正经。
“费总说,但凡你问起关于他的事,就让我晚上带您去一个地方。”
棠鸢当下想,如果她刚刚没问那一句“他呢”,是不是就错过了?
藕断丝连,悬而未决。
就是这样,飘渺得没有实感,一点疏漏,就断了一条线。
然而,听到他主动要见面,她的心都在抖。
“他有说要去哪儿吗?晚上还有晚宴,我记得他也要参加的。”
“放心,我到时联系您。”
“知道了。”
-
她在车上的时间有点久,编了个理由随意搪塞了陆清扬和江年。
为了晚宴买礼裙的整个傍晚,棠鸢心神恍惚。
她和费闻昭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粘合。虽然很慢,但起码方向是对的。
他们在靠近。
只是,死水一样的四个月,突然被扔一块大石头,溅起的水花惹人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