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鸢才意识到, 自己已经不能叫安姐, 应该叫袁阿姨, 关系一变,她一时间紧张地没能圆滑改口,只是笑着礼貌回应。
“小棠,以后就是一家人啦!”
“姐姐, 你早点来看我哦, 我出去旅游给你带了礼物~”费团团小奶音又出来,好久不见说话都流利了很多。
“团团, 现在要叫嫂嫂啦。”
“枣枣?姐姐怎么变成枣枣?”
棠鸢和袁清安同时被逗笑, “哈哈哈, 团团还是叫姐姐吧, 这几天要出差, 回来我就去看你。”
挂了电话,她又去了齐烟教授那里, 她把整理的一些参考资料和比赛主题之类的都给了棠鸢, 又留棠鸢在家喝了粥。
黄昏落下, 棠鸢想把以前在大学那点刺绣功夫拾起,逮着时间请教齐烟。
齐烟很耐心,给她分享了一些书和视频, 示范了简单的步骤,给棠鸢留了作业让她多加练习。
宛如大学那会儿。
棠鸢静静地看, 静静地学。
齐烟瞧她乖巧认真,像小女儿陪在她身边,便温润笑起,“棠棠,刺绣是功夫活儿,急不得。这一针一引,都不得出错。”
棠鸢盯着榉木绣绷的边框,一双杏眸垂下,星点被眼帘盖住。
“齐教授,那如果错了呢?”
她问出自己的困惑。
如果一步错了的话,后面所绣得岂不是毫无意义。
“绣错了我们可以拆。”
“可是如果是一开始就错了呢?”
齐烟听出小姑娘的问题,不单单是在问刺绣,她拉过棠鸢的手,教女儿一样娓娓告诉她,“棠棠,人都会出错的。”
“没有人是在万无一失的生活,我们的人生可以接受出错。错了,就及时止损,不用过于焦虑。”
“可是没有办法不焦虑……”
棠鸢的语气弱下来。
“棠棠,你从第一次来我就发现,你和大学不一样了,很着急,很功利,目的很明确,我记得你以前很随性好玩的,是因为别人吗?还是因为经济上?”
被看穿了心思,棠鸢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嗯声,回应得没底气,“都有。”
齐烟拍拍她的肩膀,眼尾的褶都温柔。
“小姑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想告诉你,你还年轻得很,要知道你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试错,去提高生命的容错率,还有面对失误的勇气。”
“不要着急,有耐心一点,好吗?”
“还有,棠棠,老师希望你是为自己。”
“明确目标,稳扎稳打,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
费闻昭被一场会议拖得抽不开身,结束的时候已经十点。
“章乐,开快点。”
“一会儿还要来接你吗?”
“看情况。”
他不确定棠鸢现在怎么样了,一整天她的消息都在提醒他,她的状态不对。
在市局开了好长的会,结束了翻了很久的文件。
“你最近见她了吗?”
“放心吧,你担心的事情没发生,她没去见骆女士,很奇怪,感觉棠小姐很信任你。”章乐直白道。
费闻昭听着,他把那条引起风波的朋友圈隐藏。
手机收到棠鸢无数条语音,他都控制着没点,想当面回去谈。
小孩一定是害怕了。
他好像没能对得起她的信任。
复杂的情绪漫过心头,他拉开门,轻轻走进家里。
只开了一个灯,不算明亮。
沙发上的女孩,衣服还没换,碎发凌乱散在脸上,柔色光下,朦胧覆盖着微醺的红晕,柳叶眉平静,浅粉的唇色生动。
她是生动的。
她应该是。
盖上毯子掖好,他才细细去看沙发前的一切。
两瓶啤酒开了一罐,掂了掂还有一半,大概是喝不惯,桌子上是她从他酒柜里拿出来的白葡萄酒,被喝掉半瓶多。
绣绷和针线掉在地毯上,上面绣了一部分花瓣。
她又重新开始学刺绣了吗。
他散漫靠着沙发席地而坐,靠在,微微侧头就能看到她的地方。
喝了一口才发觉,竟然是冰镇的啤酒。
手机里全是她长长短短的语音,他把耳机插了单侧,接着滑到最上面,一条一条点开。
眼前人睡得踏实乖巧,耳机里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费闻昭,你怎么还不回来?”
“你为什么要发朋友圈,你明明答应我了,和我说好了不会公开,费闻昭……”她好像快要哭了,“我压力好大,我好怕他们知道,我好怕他们会议论我……”
哽咽和抽泣声。
“呜呜呜,费闻昭,我想跟你吵一架,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费闻昭,我好像搞错了,我一开始就不应该来颂风上班,我在颂风和你里面,应该只选一个的,可我好贪心,我什么都想要,我撑不起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