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伽怡将看得见的东西先一个个拿了出来,砖块被搬开,里面都是一些老旧的教学用具。
一直等到雨势渐小,天都有些黑云散开时,东西才算被搬完。
周寄在来的附近找许伽怡,却不见人影,心里一慌,问村民也一直没顾得上往那儿看,所以只说没看见。
周寄一边喊许伽怡的名字,一边绕开围墙往外走。
“这儿。”许伽怡蹲在地上冲周寄挥了手。
周寄脸色有些难看,还有些累,语气不大好,“我不是让你等着?”
“我把这些小的东西拿出来呀。”
果然,地上还有不少许伽怡上次带去学校收纳的东西,“你可以先跟我说一下。”
“好啦,我看太忙了就没说,下次注意。”
周寄脸色没再沉着,许伽怡瞧见了,赶忙又开始娇气地说:“一直在移东西,累死了,还被凶。”
许伽怡把手伸到周寄面前,自己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周寄叹了叹气,拉过许伽怡的手,一轻一重地按着。
“还说自己不娇气。”
许伽怡嘿嘿笑了两声,也没再反驳。
“还去上次那个旅店住吗?”
“不去,章婆那儿收拾出来了。”周寄拿上了放在石凳上的车钥匙说。
村名们已经走得三三两两了。
“章婆那儿不就两间屋子吗?”
“陈小被台风吓得不轻,不肯一个人在屋里睡,这会儿在章婆那儿,来之前章婆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收拾了,免得再跑。”周寄说。
到章婆那儿,果然原本为了随时看顾孩子而拉开的帘子,此时已经放了下来。
“咋个才弄完,严重吗?”章婆原本就靠在床上哄睡,听到动静就起身下了床。
门的插销没插,一推就开了。
周寄进来后说:“还好,不过得修几天。”
“没大事就好,没大事就好。”章婆说着又忙说给人弄点吃的,已经在锅里温着了。
章婆走后,许伽怡看了看面前两间隔开的房间问周寄:“咱们一间?”
周寄扯了扯嘴角,低头一本正经地说:“想什么呢?”
“我能想什么,就一个帘子隔着。”
“你跟章婆睡,一会儿陈小回他自己那屋跟我,他那床太小了。”
许伽怡犹疑地问了一句:“原来是床太小了,不过,你会哄小孩儿吗?”
“嗯,实在不行,打一顿就睡得着了。”
周寄一脸认真地说这话,倒是让许伽怡乐了。
章婆回身走近了说:“好了,盛出来给你们放着了,吃了得快点睡了。”
“知道了,章婆。”许伽怡说。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雨势、风力虽然笑了,但是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是扰得熬了一夜的人难以入睡。
许伽怡盖着被子,睁着眼睛看着有些模糊的屋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窗外的雨声都够她听一晚的。
“睡不好吗?”章婆出声问。
许伽怡说:“没有,您还没睡呢?”
“老婆子本来觉就轻。”
这话,倒是让许伽怡想起了外婆。之前在家的时候,外婆每早都得照着惯例唠叨外公几句,又是打呼噜,又是睡相差,扰得她睡不好。有几次许伽怡搭上话,就跟着遭殃,说是她这睡相就是遗传了外公的,没点好。
“我外婆也是,不过这几年又变好了些。”
章婆枕着的头轻微扭了点过来,问:“你外婆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吧。”
“快七十了。”
“那比我还小些,我今年都七十二了。”章婆说。
许伽怡本来习惯性地想说一句看不出来,转念一想,老人家应该不在意年纪了,反倒是更在意大家把他们自己经历的年岁给抹去。
许伽怡突然想到,“她跟你们这儿也近,就风田村。”
“风田村?现在开车是近,走路可不近。”
“那肯定开车,也没人想着散步到那儿。”
章婆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说:“那你跟周小子早该认识了,现在都算晚了。”
其实许伽怡之前也这么想过,明明距离就那么十几公里,却隔了这么多年才认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果然不对等。
“周小子以前住我这,没少往你们那儿跑,现在每次看他回来,我都习惯地以为要去一趟,但记不清是几年前开始,他就没去过了。老啦,时间都记不清了。”章婆说。
“去我们那儿?”许伽怡有些惊讶,不,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惊讶。想起之前因为单子跟自己回家的时候,确实不像头一次,每条路都走得轻车熟路,当时没想,觉得再巧也没这么个巧法儿。
章婆说:“是啊,所以我说现在认识可晚了。”
“他是有亲戚在那儿?”许伽怡问得有些急,就像是探求到了一个一直渴望了解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