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的假血浆是用食用色素和蜂蜜兑的,味道很怪,黏糊糊的有点恶心。
仔细漱了几遍口之后,沈时霏从洗手间往外走,眼睫一抬,撞上一双清润乌亮的眼睛。
纪砚声拿着剧本,朝她走了过来。
乌云之下,他身材清瘦高大,穿着严整的黑色中山装,发丝轻盈有型,看上去斯文悍利。
特殊迷人的气质,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
在这么多人的视线下,沈时霏礼貌地和他保持距离:“纪老师。”
纪砚声垂眼望着她,笑容清朗温和:“戏演得不错。”
想起阿蓝为丈夫报仇的剧情,沈时霏瞅着纪砚声的脸。
他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沈时霏侧身朝他凑近了些,一副和他探讨剧本的模样,“纪叔叔,你之前说过一句话。”
纪砚声尾音上扬,懒懒地应声:“嗯?”
“戏里的你,不是你。”沈时霏站在他身侧,声音放轻,“你不是任屿川,我也不是阿蓝。”
一丝燥热的风掠过,吹起纪砚声额前的乌丝。
闻言,纪砚声柔润的眼睛盯着她,语调慢条斯理,“那你最后喊的那声‘老公’,是在喊任屿川,还是纪叔叔?”
沈时霏琢磨了一会儿,她刚刚躺在地上,脑海里浮现出的脸,好像还真是纪砚声。
等会儿,任屿川就是纪砚声演的角色,不是他还能是谁?
“我要被你带沟里了。”沈时霏拒绝回答那个问题,“下一场戏拍完,阿蓝的戏份就结束了。”
“这么快?”像是想起了某件事,纪砚声抬起剧本,遮住半边脸,唇凑到她面前,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问,“下一场戏是不是和老公的床戏?”
“……”
“这次还真有点紧张。”纪砚声低笑着,“毕竟没经验,第一次银幕床戏就给了老婆。”
沈时霏深吸一口气,沉默无言。
以后谁要是说影帝腼腆易害羞,不会撩妹,她跟谁急。
纪叔叔是怎么做到坦然自若,说出这么多让人脸红心跳的骚话的啊?
“我还没准备好。毕竟这种戏,电影上映以后……”沈时霏下意识抱起胳膊。
意识到大庭广众下,在前辈面前做这个动作,不太尊重人,她又把手放下,“要不我去问问导演,能不能删减掉这段戏?”
纪砚声认真思索片刻,表情极为正经:“一起去?”
得知两人的来意,江鹤食指挠了挠腮帮,好一会儿才说:“这部剧里,阿蓝这个角色的戏份虽然少,对大哥这个人物来说至关重要。
可以说没有阿蓝,就成就不了任屿川,他桀骜不驯,为兄弟赴汤蹈火,但他最爱的人,还是老婆。”
江鹤翻了翻剧本,“阿蓝这个人很复杂,她深爱自己的老公,却暗中掩护警方卧底;大哥怀疑过枕边人是内鬼,却依旧选择相信阿蓝,最后也是被她害死,死前还握着她的照片,而阿蓝也是为了丈夫而死。”
沈时霏明白了,这段床戏是两人感情的升华。
任屿川拿到了阿蓝联络警方的证据,纠结、痛苦了一整晚,抽了数不清的烟,最终决定放过她。
英雄难过美人关。
在这样的心路历程下,任屿川发狠地要了阿蓝。
……
正式拍这场戏,导演提前清了场,毕竟人多演员不好发挥。
“Action!”
室内一片安静。
朦胧的光线下,沈时霏拉开门。
看见门外面无表情、眉眼疏淡的纪砚声,她往后退了一步,轻声喊他:“老公。”
令人窒息的气氛在两人中间弥漫。
静寂良久,纪砚声走进来,西装染着浓浓的烟味,几缕发梢垂在额前,眼眸幽深似海。
铺天盖地的威压朝她迫近。
影帝的演技太逼真,沈时霏真有点被他吓到,努力稳住表情,直直地和他对视。
下一刻,天旋地转,她被强势地推到了床上,后脑勺陷进柔软的床单里,身体弹了两下。
她象征性地痛呼一声。
纪砚声的动作停了下来,眼底的冷意消失,继而有点无措,掌心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是不是弄疼你了?”
“啊?没……”沈时霏的眼睛睁大了些。
“咔——”江鹤立刻喊停。
这种戏往往要拍很多遍,演员腼腆放不开,没有默契,细节兼顾不到,都是常有的事。
纪砚声一直都是绅士有礼,内敛温柔的,但江鹤没想到他会如此照顾女演员的感受。
“撞到脑袋了吗?小霏?”江鹤关心地问。
“没有,我没事。”沈时霏汗了汗。
床褥很厚,纪叔叔的动作看似粗鲁,其实力道很克制,她怎么摔都不会磕到脑子。
第二次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