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摇了摇头:“不,我如今知道姐姐是个好人,便不怨了。”
如此便好。贺凌云松了一口气,伸出手在折枝的头上摸了摸,安慰道:“以后你若是心中有怨,便同我说,姐姐会相信你的。”
有了她的承诺,折枝心中的郁结便尽数开解,只觉得压在心口的大石变成了齑粉,烟消云散了。
二人又聊了许久,直到小姑娘的声音断断续续,越发微弱,贺凌云也觉得眼皮发沉,睡意渐浓。
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在屋里响起,成了催人入眠的伴奏曲。
贺凌云便在这样的环境中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一声阴恻恻的哭声忽然响起,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睡迷糊的贺凌云翻了个身,权当这是自己的噩梦,又睡了许久,这声瘆人的哭声改为了凄厉的求饶声。
“放了我!放了我!”
“不,不……我再也不敢了……”
贺凌云愕然地睁大双眼,凄厉的哭声却忽然消失不见,好似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身旁的折枝依然睡得很香,对此毫无反应,甚至打起了鼾声。
贺凌云屏住呼吸,聆听屋外的动静。
她如今已是筑基境界,耳力比从前提高了许多,此时又是半夜,那些微小的动静逃不过她的耳朵。
可静静地听了一会,贺凌云仍一无所获。
外面安静得不像话,连声狗吠都不曾有。
想来这一切都是她精神高度紧张,压力过大导致的。
如此想着,贺凌云闭上眼睛,再次睡去。
*
不想当她第二天醒来,却发现了个不得了的事情。
“你说你昨夜也听见了女人的哭声?”贺凌云惊疑道。
薛青城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凝重,“是,不仅如此,我还发现了另一件颇为棘手的事情。”
在贺凌云等人不解的目光下,薛青城转身在门上设了禁制,这才说道:“昨夜那哭声消失得突然,并非是哭声的主人出了事,而是我们住的这间屋子被人下了屏蔽声音的结界。”
“这里的人会术法?”谢巧的眉头皱了一瞬,随后反驳道:“不对,我在那名男子的身上并没有察觉出灵力波动。”
昨夜给他们开门的分明是个普通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修士。
“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闻漱一头雾水道。
“也许是用了其他的秘术也未可知。”薛青城推测道。
“怎么这么瘆人呢……”贺凌云搓了搓胳膊,小心翼翼地建议道:“这种鬼地方我们还是尽早离开才是,莫要耽误了正事。”
见其他人对此没有异意,贺凌云转身便开始收拾起了行李。
此时天蒙蒙亮,庄上的人家已经开始了活动,隔壁也传来锅碗瓢盆的叮当声。
“砰砰——”房门骤然被人敲响。
贺凌云手下动作一滞,看向缓缓震动的木门。
“出来吃饭了。”女子稍带泼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众人皆是一愣,随后想起了昨夜的男人对他们的嘱咐,心想这便是男人的妹妹了。
没成想,这妹妹的年纪竟同他们一般大。
“欸,收拾好就来。”贺凌云冲门外道。
闻言,门外那人咕哝了几句他们听不懂的方言,抬脚便离开了。
庄户人家的饭菜并不算可口,尚能果腹。贺凌云往自己的碗里夹上一片白菜帮子,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为了关照他们一行人,这户人家特地另开了一桌。
几个人为了不被他人察觉出异常,闷着头吃饭,像是五只闷葫芦。
贺凌云吃得噎了,便端起一旁的茶碗,仰头喝了一口,余光忽然瞥见有人直勾勾地看了过来。
她险些呛住,多亏了定力强,没有叫那人发现。
是昨夜那男人的妹妹,贺凌云听男人称呼她为姚玲。
姚玲的皮肤因常年风吹日晒,是健康的小麦色,偏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裙,显得十分活泼外向。
此时,姚玲手执筷子,正冲贺凌云身旁看去,嘴角噙着笑意。
贺凌云默不作声地放下茶碗,伸出胳膊轻轻碰了碰邻座的薛青城,传音入密道:“师兄,那个妹妹一直在盯着你呢。”
薛青城动作如常地夹着碗中的青菜,神色如常地传音回道:“我知道了。”
什么叫“知道了”?贺凌云的心中顿时不是滋味儿,却又寻不出理由,只能愣怔地搅着碗里的糙米粥。
远远望去,好像同那碗有仇似的。
早饭在不声不响中匆匆结束。身形清瘦的少年走了过来,收拾起了碗筷。
这人便是姚玲的二哥,名为姚安,相貌平平,为人少言寡语,琐碎的家务事都是他一人承担,没有半分怨言,看起来是个老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