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自己看一会儿。”
“还是,我陪你看?”
程栀感受到落在发顶的轻微动作,只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有点发烫。
她一把扯过被子往上拉到遮住了半张脸,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等人真的走后,她将整个身子更往下沉了几分,埋在被子里的半张脸热度迟迟不消。
该死,裴弋怎么这么会?
明明都是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啊!
她悄悄瞥了眼裴弋已经坐回沙发专注的姿态 ,冷白的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对比起自己。
这样显得她很弱啊!!!
午饭是夏潇瑶带来的来自她家母上大人的亲自下厨,“我妈本来还想亲自过来,可是听说她回来了,来拜访的人比较多,被绊住了。”
她取出食盒中的菜品,多是适合骨折后病人吃的含蛋白质高的食物,程栀昨日提到的糖醋排骨、清蒸鲈鱼也在其中,骨头汤浓郁的鲜香传遍了一整条走廊。
程栀笑眯了一双眼,甚至破坏了素日恬淡的气质。
她与夏潇瑶从小认识,两家父母亦是好友,夏妈妈甚至一度想认她当干女儿,待她丝毫不比亲女儿差。
“来医院干什么,等我好了自己去找阿姨玩。”她双眼放光,想要动筷,只是视线往自夏潇瑶来了之后便自觉坐到了房间另一侧的裴弋看了眼,有些犹豫。
夏潇瑶瞥了眼,似笑非笑道:“怎么,想叫你老公一起来吃?失忆了不好意思喊?”
程栀理直气壮:“对啊。你不介意就好。”
夏潇瑶翻了个白眼:“你一向重色轻友嘛,我知道的。行了,我下午还要工作,这就得走了,之后几天我没事就不来看你了啊。”
说完,扬声对着房间另一边喊了一声:“裴弋,过来吃饭。”
等裴弋走过来时,她抱怨了句:“便宜你了,这可是我家母上大人亲自烧的。”
裴弋这才站起身子走了过来,虽然是在病房中,他也习惯了穿着西装,挺拔如松的身形优越,彬彬有礼道:“是裴某荣幸。”
看着夏潇瑶拎包起身,他右手作了个手势:“我送夏小姐出去。”
“栀栀,你要不要先吃?”
可能是习惯作祟,两人从前便爱在外人面前装作恩爱。
现在她失忆了,裴弋还是兢兢业业的。
一声“栀栀”,在外人面前喊得自然顺畅。
程栀的眼神仍在面前喷香的食物上,闻言有些不忍地将食盒重新合上,勉强盖住外露的香气,“我等你回来一起吃。”
清雅的面上带着不舍,但行动又实在乖巧,让人看了觉得又是好笑又是爱怜。
裴弋的喉结不着痕迹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觉得实在稀奇,和“失忆”后的太太相处,着实轻松愉悦。
实际上,程栀总是能在生活的细枝末节处做得到位,三年婚姻中,她便仿佛是一个做到了“完美”的妻子,“完美”到恍惚让裴弋觉得两人间的感情或许早已变质。
只差临门一脚捅破心意……只是结果并不如他所料。
而现在,记忆紊乱的程栀以为二人当初是因相爱成婚,又以为他们成婚三年夫妻恩爱。
虽然因没有记忆在与他相处上更显青涩,失了以往的游刃有余。
但,却更敞开心扉试着将他作为爱人接纳。
夏潇瑶眼神复杂,定在程栀的面上欲言又止,但她看了眼裴弋,到底没说什么。
“劳烦裴总。”她没有拒绝。
两人在程栀面前表现地客气有礼,只是走出医院大厅,夏潇瑶便再不掩饰地冷下了一张脸,语气讥诮:“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裴弋冷淡的眉眼带着几分锋锐之意:“夏小姐是栀栀最好的朋友,我作为栀栀的丈夫,只是力所能及尽些绵薄之力。”
“尽些绵薄之力,是帮我的意思?直接断了我其他的货源供应链,只能买你们潜川的产品,这叫帮我?”夏潇瑶几乎被气笑。
夏家早些年是做医疗器械起家,家中基业如无意外是大哥继承,如果她愿意,只需要每天躺着拿分红即可。
但她自己心里也想着做出一番事业,好在父母、大哥也不反对,给了她一笔创业基金支持。
小公司成立不过两年,初初走上规模,上个月才签了一笔足够整个公司吃上半年的订单,谁知突然出了幺蛾子,她只是稍一打听便发现从中作祟的竟是潜川。
夏家和潜川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唯一的联系不过是她和程栀的关系。
因此,裴弋这个近乎威胁的举动,唯一的可能性便出在程栀身上。
裴弋仍是慢条斯理的,面上浮出一丝歉意的温和:“可能是公司员工办事不力,传出了误会。那批产品是我送给夏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