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
如果所有人都产生了这种群体幻觉，那么这功法究竟是真是假，就已经不重要了。
是真的就是真的，是假的，也是真的。
于是宫胜便安之若素了。
当然，在永暗末世降临的现在，看到臧洛手上那一点小火苗，宫胜也不得不承认，或许，这功法的确是真的。
所谓的群体幻觉，或许是他想太多了。
此刻，宫胜戴着金丝眼镜，一副儒雅学者的气息，却说着和这气息并不匹配的话：
“我想，我似乎掌握了这个能力的其他用法。”
“也许，这可以当作是一个技能，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降智光环’，你觉得怎么样？”
降智光环……
“很贴切。”孟陀赞许道，“不过太过贴切，可能会让人一眼就知道它的作用，你不如再取一个抽象一点的名字吧。”
“好吧，”宫胜的表情有些遗憾，“那就叫‘春天里的两只虫’吧。”
孟陀：“……还是再换一个吧。”
宫胜：“那就叫它‘夏日阳’吧。”
孟陀：“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宫胜：“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只是因为它足够抽象。”
“可以。”他们略过了这个话题，孟陀看着宫胜，微微皱眉，“你又去体验患者的心理世界了？”
“别担心。”宫胜扶了扶眼镜，笑道，“我知道分寸。”
“自从我开始修炼功法之后，我就发现，我对人们情绪的感知更加敏感了……当然，我也变得更容易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会再发生以前的事情了。”
“放心，我一直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体验他们的内心，并不代表我会变成他们……”
“希望如此……”孟陀叹了口气。
宫胜修炼功法后，获得的能力，是能够控制人们的情绪，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人们的心神。
如今，他便将这种能力施加在了这栋关押了反社会分子的房子中，观察他们的反应。
“如果我们不施加影响，恐怕这个房子里，最终只会有一个人活着走出来。”宫胜兴致勃勃地说道。
“那些邪/教的教皇祭司，虽然看起来有些蠢，但里面，多的是穷凶极恶之人，若是真的杀起来，恐怕也不一定干不过那几个变态杀人狂……”
“说起来，这些邪/教头子居然都聚集在这座城市里，并且都参加了这场考试，还真是出人意料……不过这座城市毕竟是新时代的首都、过去的英雄童舒所建立、居住的城市，人口最多，他们会藏在这里，也不意外……”
“我们倒是叼到了许多大鱼……不过最危险的，还是站在那里不说话的人……我已经感受到他们心中蓬勃而出的杀意了……他们究竟什么时候会克制不住呢？”
宫胜的表情有些兴奋，他喋喋不休地说了许久，面容亢奋，却突然发现，孟陀好像一直没有说话，便疑惑地转过头问道：“孟陀？”
然而孟陀却对他说道：“宫胜，你确定自己没有受到影响吗？”
一股凉意陡然涌进了宫胜的脑海，他按了按太阳穴，再次睁开眼睛时，便终于清醒了下来，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他歉意地看着孟陀，苦笑道：“我以为我能控制住……没想到，还是受了他们影响……”
“没关系，”孟陀安慰道，“也许是这几天，你一直看着这些人，受到了他们情绪的感染……”
“你的能力能控制干扰他人的情绪，但在不经意间，也会受到他人情绪的影响……”
“或许你该回去休息一下。”
宫胜揉了揉疲惫的眼睛，他现在才发现，他已经亢奋地没有睡觉很久了，他苦笑道：“你说的没错，也许我的确该休息了……”
“可是他们？”宫胜微微皱了皱眉。
失去了他的控制，也许这栋房子里面的人，真的会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放心。”孟陀宽慰道，“我已经找人调查了他们，一些罪恶滔天的人，会受到制裁，而罪行较轻的人，则会得到改造……”
“臧洛很快就会来到这里，你不必担心他们失去了控制。”
“那我就放心了。”宫胜松了口气，便和孟陀道别，如他所说的去休息了。
而孟陀望着宫胜离去的背影，眼里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连宫胜修炼功法之后，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功法负面的影响，他将这份功法传播给全世界的行为，真的是对的吗？
然而下一瞬，孟陀看着周围一望无际的黑暗，他眼里的那丝动摇，便彻底消失了。
无论如何，他都希望，所有人，都能够自由地活在天空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