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是一个意气勃发的少年,鲜衣怒马,身披锦绣,面带矜色,如同天之骄子。
“五少爷。”看到这少年,万管家严肃的脸上不免露出慈祥的笑意,“五少爷你可总算回来了,相国可等你等久了。”
“知道了,万叔,我现在就去见祖父。”少年一跃下了马车,很快有人上前恭敬地接过他身上的披风,万五少爷风风火火地走进了万府,连看都没有看旁边的万世通一眼,仿若他只是旁边不起眼的灰尘。
原来,他只是祖父等待其他孙子时,为了消耗时间才见的人吗?
万管家回头看向万世通,便又恢复了之前不卑不亢又疏远的样子:“万公子,请走吧。”
“是。”万世通嗫喏着,离开了万府。
只是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万府就在他眼前,可他却觉得离他是如此遥远。
万世通心情郁郁地回到了他在京城租的宅子,很快,他就看到了在门外等他的靳元良。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露出开心的微笑,朝靳元良跑了过去。
“元良,我跟你说,我这次去了万府,里面可气派了,连脚下踩的地板都是凌山松做的……”
“那里还有一堆丫鬟,个个都长得可漂亮了,你知道吗,我还看到有漂亮丫鬟想要凑到万府管家面前,想要自荐枕席,嘿嘿,那万管家可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了,那丫鬟也下得去口……”
万世通絮絮叨叨、叽叽喳喳地跟靳元良说着有点没的,不时哈哈大笑,好似他在万府过得很开心似的,而靳元良只是安静地听着,看着万世通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复杂。
会试过后,便是殿试了,总贡士进入金銮殿,开始答题。
殿试题目依旧是一篇时政策论,万世通好不容易答完题,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可没想过成为什么一甲,万世通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本来会试他就是倒数,如今殿试只要不是末尾,他就谢天谢地了。
等到时间结束,众考生交卷,万世通才连忙走了出去,和靳元良汇合。
他们一路离开了皇宫,万世通又开始絮絮叨叨了:“元良,这次题目可真难啊,我真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
“元良你一定考得不错吧,这次的状元,一定非你莫属。”
“要是你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提携我!”万世通开玩笑道。
听着靳元良一直沉默,万世通疑惑道:“元良,你怎么了?”
靳元良只是敛下了眼皮:“我……无事……”
三日后,各贡士换上绯红色礼服,头戴皂色官帽,兴奋又紧张地来到了传胪大典。
眼看传胪官拿着名单,就要开始传胪唱名,万世通心里充满了紧张,手心都是汗,感觉比要唱他自己的名字还要紧张。
会不会是元良?元良那么厉害,十年寒窗苦读,每天刻苦学习,还那么聪明,上天保佑,可一定要是元良啊!
“第一名……状元……曲海省源江府人士……”
“万世通!”
传胪官共唱了三次万世通的名字,接下来,该轮到万世通拜谢皇帝了。
“怎么了,万状元,莫非是得了状元之位,高兴坏了?”皇帝含笑看着万世通,眼里却没有笑意。
万世通僵硬地站了出来,朝皇帝缓缓地一拜,恍惚道:“臣,谢主隆恩。”
万世通退入新科进士的队伍中,整个人都好似还没有缓过来。
他感受到了周围人形形色色的目光,或不屑,或嫉妒,或憎恶,或不甘……
怎么会是他?
明明他学问跟别人比起来一点也不好,能考中贡士就已经是祖上冒青烟了。
万世通竖起耳朵听靳元良的名字,一甲里没有,二甲前面也没有他,最后,万世通在二甲的末尾听到了靳元良的名字,靳元良是二甲的最后一名。
这,不应该啊。
万世通看向靳元良,靳元良依旧是淡淡的样子,好似一点也不在意名次,可他知道,靳元良有多么渴望光宗耀祖,这是他母亲最后的心愿。
万世通羞愧地低下了头。
一般人中了状元一定会很欣喜若狂,可万世通心里却一点也不开心,反而堵得慌,心里一片沉重。
就算没有靳元良,凭他的学识和能力,也根本当不得状元。
这个状元的名头,就像是偷来的一样,让万世通充满了羞愧和不自在,他几乎都不敢看靳元良和其他新科进士。
也许他也知道,这个状元,他是怎么得到的。
接下来的骑马游街,万世通也浑浑噩噩、恍恍惚惚。
“这次的状元,怎么看起来这么呆啊?”
“嘘,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可是万相国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