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一闻,这不是他初来三洞大世界时,在一处荒废宅院里闻到的那股酒香吗?
林苏循着味道望去,果然看到了一只穿着地府官服的青年男鬼,而这青年男鬼的声音,也是十分的熟悉,似曾相识。
不错,那便是他离开那座废弃宅院之后,在宅院外听到的“老爷”教训小精怪们的声音。
那鬼官一边倒酒一边与周围人寒暄,就在这时,他的衣领里突然冒出个骰子来,那骰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很快,就和看着它的林苏对上了视线。
“啊!”这小精怪尖叫一声,“是你!”
鬼官听到了这声音,连忙疑惑地朝自己领子上的骰子看去,而那骰子精则蹦到了鬼官耳边,叽叽喳喳地说了几句。
那鬼官这才恍然大悟,随即拿着酒壶朝林苏这边走来。
“敢问道长,可是曾经路过古府宅院的那位?”
鬼官前来攀谈道。
林苏笑道:“不错,正是在下。”
“那可真是巧了!”那鬼官顿时一笑,随即自我介绍道,“在下姓古,不才正是幽都判官。”
这位古判官笑道:“在下是前来感谢道长的!”
林苏奇道:“何谢之有?”
古判官:“若非道长点破了家中精怪们的偷酒之举,我也不会发现它们偷喝了我准备送给府君的酒,之后便不会怕府君责骂,而没有献上美酒。”
“道长有所不知,我有一些同僚趁此考评的时机,向朔方府君献酒,不料不仅没有得到府君赞赏,反而被朔方府君斥责……朔方府君治下甚严、执法严苛,那些同僚不仅被罚了俸禄,还被罢黜了官职……”
说到这里,他还有些心有余悸:“若我也和那些同僚一样,献酒试图贿赂朔方府君,只怕我也要沦落到和他们一样的下场了……”
“如此大恩大德,又怎能不谢?”
那骰子精原本躲在判官的衣领中,听到自家老爷说若非它们偷喝了酒,使老爷不能将美酒献上,否则要沦落到丢了官帽的下场,不禁扬起脑袋,颇有几分自得的神色,不料下一刻,便被自己老爷给敲了敲头,它只好又缩了回去。
看到这判官如此恳切的模样,林苏无奈道:“古判官言过了,那酒被拆封后,酒香四溢,恐怕就算没有我出现,古判官你也同样能识破这些小精怪的偷酒之举,又怎么能说是我的功劳呢?”
这位古判官却非常热情地说道:“不管怎样,道长出言提点这些小妖怪,亦是善举,我又怎能不感谢?”
“听闻道长好酒,刚好,我这里也把那三壶猴儿酒给带来了,道长可万万不要推辞!”
说罢,便给林苏的酒盏满上了酒。
当初没喝到这原本要送给朔方府君的美酒,没想到却在这里喝到了。
见到这古判官这副热络样子,林苏大抵也明白了,估计是这位古判官想与他结交,故而找个借口来与他搭话。
只是这古判官却是不知,这恩可不能强行谢,何况林苏还修的是“锱铢道”,若这古判官非说林苏对他有恩,那么这恩,这古判官却是要非报不可了。
不过林苏恰好也有问题想要问这来自幽都的古判官,便借着对方想搭话的时机,对他好奇问道:“听闻这阴司有一位好柳的府君,如今这人间幽冥的植柳习俗,便是因这位府君而生,不知这位好柳的府君,是四方府君中的哪一位?”
古判官笑道:“这不是巧了?正是我刚才所言的朔方府君。”
“现在可不只是人间幽冥了,连这妖界里,也染上了这风俗,都开始植柳了。”古判官唏嘘道。
却见这清俊道长拿酒的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对他笑道:“不知这位朔方府君,人间姓名为何?”
“都闻阴司官吏皆由人间长史死后所化,能为府君者,更是在生前煊赫一时,为朝中公侯宰相……”
“我曾游历人间百年,说不得,也听过这位府君阳间声名。”
而古判官却笑道:“道长,朔方府君的声名,你怕是未必听过。”
林苏:“为何?”
古判官:“道长有所不知,这位朔方府君本是小世界生灵,死后煞气过重,直入通幽,无法被小世界承载,甚至引得黄泉暴动,只好被迫随着黄泉流入此界。”
“当初朔方府君刚入此界,不知为何,常常于黄泉间徘徊,似乎在寻找回去的路线,可惜黄泉支系繁杂,朔方府君不仅没有找到回去的路,反而弄得黄泉破碎不堪,导致其余小世界缺乏黄泉引渡,一度引起混乱……”
“不过当初的朔方府君尚不是府君,只是一只通幽境大鬼,而那时恰逢朔方府君之位空悬,其他三位府君见朔方府君总是在黄泉内徘徊,引得黄泉起浪、阴阳难通,便与朔方府君打了一架,最后好像达成了什么协议,朔方府君就顶了这府君空悬之位,成为了四方府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