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任中州接下来如何争夺纷争,大宣只管埋头好好发展。养精蓄锐、厉兵秣马,富国强兵、以图来日。
然而萧琥,以及萧家,会给她这个时间吗?
商泉陵接着道:“萧家内部又岂是牢不可破的?萧琥在时不显,萧琥去后但有丝毫裂隙,萧家终会走向分化瓦解,同室操戈、互相攻伐……萧元胤或能擒纵自如,他的后人却未必。后人若再失其鹿,届时各方刺史郡守将军皆参与到这场权力争夺中,杀得人仰马翻、鸡犬不宁,军阀混战割据又将延续……”
“你这些毕竟也只是推测。”姜佛桑神色淡淡。
“大王说得是。”商泉陵一笑,“推测只是推测,也不能只把希望寄于对手,打铁还需自身硬——
“沧州沃野千里,物产丰饶,又有着庞大的人口,其人悍勇、多劲卒……这些都可转化为国家的财富和军队的战斗力。
“对外商路是一国繁荣的根本力量所在,鼓励海上贸易,也要全面为这条贸易之路护航。大宣在海上的势力与影响可以占南为起点,就此崛起……这何尝不是另一条逐鹿之路呢?
“大王通过太学馆发布出的不拘一格惟才是举的募贤令已遍传南州,甚至是中州。感受到大王求贤若渴之心,大量贫苦出身富有才华的人、不被重用的边军武人以及被朝廷排挤的失意文人,纷纷前来投效……”
无论贫富、出身,只要有德行具才干,只要有为大宣效力的心,就都有机会出将入相。这是多么大的诱惑?
当上升通道被堵死,想要出人头地却无门无路,谁还会介意在南在北、统治者是男是女呢。
“附者日月而至,国家贤材济济,圣王量能授事,四民陈力受职,是以朝无废官、地亡旷土、邑无游民……”
商泉陵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种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情景。
“臣斗胆再推断——政通人和,恩信大行,是大宣走向强盛的开始;四疆清晏,远迩来同,则是大宣必然的归路。”
好话谁都爱听,何况是有理有据的好话。
“孤倒希望真如你所言。”
想到萧琥,心情不免又有些沉重。
萧琥快要死了。和天子一样,都比上一世更早。
他也算枭雄一世,戎马半生、中道崩殂,最终还是难敌天命。
除了命,还有势。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前半程披荆斩棘乘风破浪,锐不可当。但当抵达一定的高度之后,人力所能为就有限了。雄兵猛将、广阔的地盘,再精绝的谋略、再炉火纯青的权术,都敌不过大势所趋。
若干年后,这个势会在别人还是在她?
上天又会给她多少年呢?十年,二十年……
多少年都好,尽她所能,即便最终也无法令得四海升平,至少也要打造出乱世中一片难得的乐土。
或许她到不了的地方,后人可以踩着她的肩膀到达。
-
“你,再说一遍!”
“父亲息怒。医官说过,你的身体……”
萧琥欠起身,一把揪住萧元胤前襟,怒目圆睁:“我让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萧元胤无奈:“大宣的国君正是姜六娘,夺取沧州的也不是别人,是五弟。”
第688章 一定会来
萧元胤其实也正处于极度得震骇之中。
关于大宣这位女国君,南州民间有许多传闻,可谓两极分化。
有人说她专欲好战倒行逆施,有人说她心术狡鸷寡恩寡德;也有人说她励精图治任贤革新、明治善理勤政爱民……
这竟真得是他那个五弟妇?
萧琥死死盯着他,目光极为可怖,面皮也逐渐发紫。
忽而仰首哈哈大笑:“姜女,姜女,好个姜女啊!”
胸腔震动,又引得一连串的巨咳。
萧元胤见状欲要扶他躺下,被萧琥一把推开,“拿笔来。”
数月前就闻知南州再次改天换日的消息,史家第三任国君禅位给了自己的后妃,简直亘古奇闻。
却也没有过多留意。北凉的事、崇州的事、朝堂的事,每一样暂时都比万里之外的南州更值得关注。
过去一年多,萧琥也并不曾刻意探听五子萧元度的消息。
心里有气是真,对他也确是失望透顶。更恐强留他下来总有一日他说的那些话会成真,毕竟对这个儿子的秉性萧琥自认有足够地了解。
想着让他冷静冷静也好,也是认定了他要么去南地找寻姜女要么去九牢山——他以为他做的那点事当真瞒得过他老子?
然而他并不在九牢山中,也不在南地,似是人间蒸发了。
再联想到南州的那桩奇闻,大宣的女国君好似姓姜……
大宣派兵攻沧州,主帅名邬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