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佛桑心里清楚,占南国君等的那个发兵时机不远了。
事关重大,她未再像往日那般于天禄阁中分别召见朝臣,而是升朝与群臣商议此事。
朝臣入殿后发现王座之畔另置了一座,略小于王座,两座却是并列的。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有些不妥。
可不如此又该如何呢?
最终也没人提及此事。
朝堂之上,除了国君不在,一切都还和从前一样。
一样也不一样。比之从前的死寂,今日喧嚣了许多。
一个接一个的议题快速进行着,并十分高效地得到解决,群臣畅所欲言,再不必提心吊胆,担心因为哪句无心之言就遭了祸。
终于到了重中之重。
使者被杀、屡被寻衅,朝臣也十分气愤。
但关于是否出兵,朝堂上还是分作了两派。
一部分赞成出兵,称必须给不知天高地厚的占南国一个教训。
另一部分不赞成出兵,言多事之秋,安稳为重,暂不宜再招是非,还是和谈为上。
前者少数,后者多数。
还有一部分本心更倾向于后者,但碍于琦瑛妃,只好保持沉默。
姜佛桑拍案而起:“是非招我,岂是我招是非?辱国殄民,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显有疾言厉色的时候,更别说如此震怒。
殿上一时陷入死寂。
良久,有人瞄了眼朝臣之首的位置,壮着胆子出列,字斟句酌道:“大妃三思。大妃也知道,两载之间发生了太多事,风雨飘摇之际,贸然大兴兵戈,恐会使我大成陷于水火之中。占南国虽则无礼,也是因为其国商贾客死之事,咱们的使者死因亦有些蹊跷,臣以为还是再派使者交涉,尽可能寻求一个和平解决之法。”
姜佛桑看了他一眼,目光收回,让宫侍将此前搜集到的占南国与梁集勾结以及入侵容奇州的证据传阅众人。
“风雨已至,不是闭上眼就不存在的。占南国蓄谋已久又寻衅在先且斩我使者,此种情况下还抱有侥幸之心,无异于告诉别人大成衰疲、君臣无骨。我在别处听过一语:强者受人尊重,弱者只会引来侵略和欺辱。肥美又不知反抗的羔羊,下场只有被蚕食鲸吞,众卿以为呢?”
“这……”大臣们汗颜不已。
事实摆在眼前,占南的入侵早已开始,对方心心念念都想击溃大成,他们却还在想着息事宁人,不是待宰的羔羊又是什么?
方才出言的官员举袖擦拭了一下额头:“可、可,从去岁至今,朝中痛失两员大将……”
“国有战事思良将,蒲膺且不论,昆柱王之死的确令人痛惜。可我南州人才济济,断不至无人可用,老将陨落,自当会有新的良将出世——相信这也会是昆柱王所愿。”
姜佛桑踱步绕案,居高临下,目光扫视群臣。
朝臣纷纷低首,再无一言。
出兵之事一锤定音。
“告诉占南的使者,请他们的国主守护好自己的边疆,因为他将为他的无礼傲慢和痴心妄想而付出代价。”
第663章 平安归来
隆熙二年秋七月,琦瑛妃谴东宁州牧邬钊、南雄州牧薛博德率军伐占南。
对占南用兵一事朝臣大都不赞成,百姓也怕得来不易的安宁生活被粉碎、再回到几年前那种暗无天日的时候。
做下这个决定,姜佛桑可谓顶着巨大的压力。
而她之所以力排众议坚持出兵,态度上如此坚决,不单是因为占南国君的窥望以及步步紧逼,大成若想重振与海上诸国的博易占南的封锁也是必要突破不可的。
换言之,这一战本就不可避免。
此外还有个深层的因由。
占南国君为何如秃鹫一般紧盯大成不放?大成的内乱只是引子。
新君即位,亟需一场战事的胜利来压下国内汹汹舆论、奠定自己的位置。
若是一场空前盛大的胜利,不仅能快速凝聚人心,还能大大提高自己的威望——有什么能比开拓疆土更为盛大呢?
巧了,他需要,她亦需要。
是以此战只能赢不能输,否则……
但在给萧元度的私信上只有力透纸背的四个字:“平安归来。”
容奇南雄二州的重要港口早已集结了大量兵力,诏令下达的当日便启程朝占南进击。
姜佛桑关注着前线消息的同时也密切留意着中州。
由于羊簇的一系列施为,南地百姓的负担陡然加重,民怨沸腾,五月间再次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叛乱。
裴遨出兵平定了这场席卷南地的叛乱。
叛乱平定后,他却没有退回江州,而是再次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剑指大司马羊簇。
裴遨新近得志,一路上势如破竹,竟未遭到一场像样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