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也不知这新妇能抵几拳。
“还几拳,怕是拳还未到,拳风就把人给扫倒了!”
“依我看,你们净瞎操那没用的闲心,如此美妇,谁舍得动手?”
“美不美的,那可说不准……”
“若不美,萧霸王能跑去崇州抢人?!”
“总要眼见为实……”
议论声中,新郎走至车边,朝着新妇伸出一只手。
新妇一只脚踩在步梯上,顿了一顿,才把手搭到新郎腕处。
步梯最后一阶,新妇似乎走神了,未踩稳,身体晃动了一下。
亏得旁边侍婢反应得快,稳稳将人扶住。
人扶住了,障面却掉落在地。
四周为之一静,隐约有倒抽气的声音。
新妇却也不慌,轻抬眼眸,从侍婢手中接过障面。
忽而,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
“阿母,新妇真好看!”
姜佛桑循声看去。目光锁定女童所在,展颜一笑。
而后在婢女的提醒下再次挡住了面容。
这一笑好比热油入了冷水锅。
直到新妇在新郎的导引下进了萧家大门,人群依然久久不能平静。
方才有幸一睹新妇真容的,犹在回味;没能看到的,急着跟人打听。
越是惊叹,越是扼腕:
这样一朵娇花,怕是要折在那霸王手上喽!
甚至有好事者打起了赌,专赌这新妇能在萧霸王手里活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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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欲雨,不是个好日子。
萧家的婚礼却办得甚是盛大,如河水洋洋,北流活活。
扈家娶新妇时,北地各州郡都遣使相贺。而今萧家新娶,自然也要到场贺喜。
两场婚事,两个新郎,新妇却是同一人。
在场宾客,心照不宣,皆是一脸微妙。
对于这些,姜佛桑只做不知。
她在吉傧的引导下重复着繁琐的礼节,表现得落落大方,没有丝毫畏缩,仿佛不知道外间对她的议论,对于投射到她身上的异样目光也全然感知不到。
举手投足,娉婷有致。
仪式完成后,新人仍是送去青庐。
同牢、合卺、掷瓢,每步都在众目睽睽下完成。
再然后观客散去,包括新郎。
新郎出了青庐,摘去面具,仍有些魂不守舍。
“阿彰?阿彰?”与他年龄相仿的青年连叫了他好几声。
“可有找到五堂兄?”萧彰回过神,问。
“嗐!快别提了,方才伯父还大发雷霆,派了好几拨人,棘原城都快掀翻了,影子也没见着。”
想起方才青庐中见到的新妇,眉眼精绝,动人心魄,怪道在府门前就引起那么大的轰动,观者真很难不为之倾倒。
他摇头啧叹:“真不知五堂兄怎么想的,自己大婚,又是辛辛苦苦抢来的美人,却连个面都不露。”
正因婚礼在即,新郎踪影全无,萧家不得已,这才照习俗找了族亲来代替。
“许是又和伯父置气呢。”萧彰回头看了眼青庐,“五堂兄不归,新妇该如何……”
“那就只能独守青庐了,还能如何。”青年笑,“你能替他行礼,还能替他把房圆了?”
“胡说什么?仔细人听见。”
“这里又没人……呀,下雨了!”
人声渐远,姜佛桑垂眸看向地面。
两爿瓠瓜,一仰天,一俯地,这次竟掷了个上吉。
可笑,当真可笑。
新郎不是萧元度本人,她一早就知道。
她不觉屈辱,反而松了口气。
萧元度就像一把天火,近他的要烧个寸草不生,便连他自己个也能烧个罄尽——这就是他给姜佛桑的第一感觉。
对于此人,她摸不准,只觉远离为好,最好互不搅扰。
可是萧元度会让她如意吗?
姜佛桑独坐青庐中,聆听着外面凄凄潇潇之声。
风雨如晦,就像她接下来即将要走的路。
第59章 哪里错了
潘氏府邸设宴,软玉楼芮娘带着自家伎乐前来为宾客奏乐演舞。
席间不见潘九公子,她趁着空隙来了九公子的院落。
进了内室,仍不见潘岳,倒有一人在此纵酒,地上东倒西歪都是酒坛。
“呦,让我瞧瞧这是谁?这不是棘原城今日最风光的新郎,萧五公子么!”
芮娘小心绕过那些酒坛,来到案边坐下,托腮打趣道:“千金难买的良宵,五公子不在府中陪伴新妇,倒在此喝起了独酒?”
说着,伸手也替自己倒了一爵。
宽袖一遮,满饮而尽。
搁下酒具后,俏眼流波瞅着面无表情的男人,芮娘一笑。
此人生性暴虐,不讲情面,亏得长了张耐咂摸的脸,又兼宽肩劲腰、魁伟不凡……
芮娘笑意加深,又倒了一爵,身子一扭坐进他怀里,双手捧着酒爵递到他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