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女贵不可言(756)

作者:枝上槑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包括出云山,亦包括良栖山院。

可是找不到,始终找不到。

再想不到姜女还能去哪里,在日复一日的空耗中,日渐沉入绝望的泥潭。

想过把她的衣冠冢迁至北地,又想起曾约定要再办一次隆重风光的婚典。

原本蕲州战事结束他就该南下提亲的。人不在,他就抱着她的排位进萧府,照样拜天地、行大礼——是人是鬼,她总是他的。

大归之妇、暴亡之人,进不了姜家祖坟,那又有何关系?自有他同棺同穴,断不会让她做那孤魂野鬼。

萧元胤苦口劝说了一堆也无用,最后实在没辙,就道:“你果真要如此?你既是认定她死了,行此冥婚也无不可。”

萧元度如遭当头棒喝,瞬间清醒过来。

行了冥婚,就等于接受了姜女已亡的事实。

如果连他也认定姜女死了,姜女就真地死了……

然他不愿这么认定,更不愿就此接受。于是暂时打消了主意,找寻和盯梢还在继续。

这样勉强也可给自己一个希望,似乎坚持下去,早晚有一天能在漫漫长夜中等来一线天光。

终是高估了自己的耐性。

自她走后,寸阴若岁,一天比一天更漫长,一天比一天更难捱。

都说事大如天醉亦休,便是喝得酩酊大醉也难敌思念入骨,如何罢休?

极度的压抑之下,日夜被痛苦侵蚀着,万念俱灰、了无生趣,觉得终究等不来那一线天光了。

凤翔九年冬,北凉来犯,萧元度随军出征,一度冒出过“若有个意外发生,他和姜女就能团聚了”的念头。

北凉败退以后,又击退了主动来犯的相州兵马,他曾短暂回过一趟棘原,无意间听到钟媄问小六:“你说,人之将死是否都有预知?”

而后讲起姜女离开北地之前的种种安排,感慨她就像早便知晓自己会出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刹那之间,有如醍醐灌顶一般,萧元度慢慢回过味来。

他不信预知,他只信预谋。

“他们一直不敢在我面前提起你,我也没有心力注意萧府中事。

“那几间商铺让钟媄代为打理,这你曾跟我提过。然而缭作也交给钟媄,还有缭作内的一应人事变动……钟媄说得没错,你似乎笃定自己不会再回来,你知道一别即是永别。

“跟着我联想起凤翔九年春江州那封来信。你阿母可真会安抚人呐,简直知我甚深。究竟是她知我,还是你知我?”

柏夫人那时似乎也才从丧女之痛中走出。

至于怎么走出来的,她在信中言:“近来常梦阿娪,梦中隔河相望,不得亲近。阿娪神形憔悴、泪眼凝噎,似有诸多放心不下……”

柏夫人不想让女儿九泉下魂魄难安,自不敢再过于沉溺悲痛之中。

而女儿出事前曾与她夜谈,提及萧元度种种,柏夫人知晓她的不放心也包含萧元度,是以写信来劝他振作。

犹恐他有轻生之意,还搬出了佛门“自杀者不复得人身”的一套。

萧元度还真就信了。

都言道修今生、佛修来世,他和姜女今世若注定这般收场,那他仅剩的盼头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

但如果再不复得人身,那他连最后的一点盼头也没了,修得来世又有何用?

“还有随信送来的那个人偶,你连这个都交代好了?分别时你答应送个人偶伴我,见人偶便如见你。当时不及做,亦或你只是口头敷衍,根本什么都没打算给我留。回到南地后又生悔,怕我真想不开,所以就将此事托付给了你阿母?若然我当时已经走出来,那么那封信、那个人偶,便永远不会再有了罢?”

风过留声、雁过留痕,姜女本是面面俱到之人,但太周到了,未免就显得刻意。

疑心一起,再回头审视,发现处处疑窦。

姜女以侍疾为由逗留江州,先行谴走了萧家府兵以及萧元度派去的亲随,而后又另外安排船只提前送诸姬回京陵……还有嘉鸣园中,姜女衣冠冢旁侧,别立了一座衣冠冢,是姜七娘的。

显然,与姜女一起“出事”的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而姜女出事之后,去南州开拓商道的良烁再没了消息,更不曾回过京陵。

最初以为他在南州遭逢了意外,但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根本就是姜女的前哨?

有没有可能,姜女根本就……

后又从休屠口中问出一件事来,当初萧元胤将他从南地带回时,柏夫人私下曾叮嘱过休屠,在他消沉的日子里,近身伺候的仆役皆不可大意,尤其要留意萧府中人。

休屠认为这是来自前岳母的关怀,然而若没有姜女,柏夫人又岂会对他这个前女婿如此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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