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在于,萧家那般情况,送阿妙过去,无异于羊入狼群。
再者说,阿妙连扈家都不愿嫁,何况是萧家?萧元度身边现今还有个樊琼枝……
另外,姜佛桑也有自己的考量。譬如避开长生教之乱、她在大丰园中的那些产业,以及南州之行……
而且,替嫁从来不是问题的关键,为间才是致命的隐患。
一个没能发挥作用还暴露了身份的间者,连皇后岂会让她活命?
还有萧琥。离开棘原之前,她去跟萧琥请示,萧琥虽没有二话,却另派了府兵给她,没让她带自己的随嫁部曲……
然而这些又无从对阿母说起。
柏夫人无法理解女儿的沉默。
“那萧家一介寒门,满门武夫,如何堪配我的阿娪?便连扈家也是不配的。还有那萧家五子,最是可恨,他抢了你,不知珍惜,竟还敢养外室。”
就说这回,萧府只派了一队府兵护送阿娪,还有一个管事代萧琥表示问候,礼不算薄,礼节也算周到,可萧五郎在哪里?
那管事给的说辞是“五公子新任事脱不开身”,这岂是理由?他但凡把阿娪放在心上,即便目中无她这个岳母,难道会不跟来?分明心思就不在阿娪身上。
与裴迆同去豳州的人中就有太守府的仆役,姜佛桑并不意外阿母会知道这些。
偏前阵子是她与萧元度闹得最凶的时候,想美饰几句都无从美饰……
姜佛桑一时有些犯难,想着该怎么说服母亲。
见她凝眉不语,柏夫人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阿娪,你……你该不会是?”
姜佛桑抿唇,点了点头。
柏夫人两眼一黑。
第377章 要不要他
“阿娪,休要犯傻,抛开门第且不论,单凭他对你做的那些……他心上还有人,那个人不是你。”
柏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这般好的阿娪,合该嫁这世上最好的郎君,待她一心一意的郎君,岂能受如此委屈与轻贱?
姜佛桑却很淡然:“阿母,无论侧室还是外室,他心上有没有人、那人又是谁,我从未在意过。我若看上了他,自有办法让他只属于我。我若看不上他,他心上有谁还重要么?区别只在于,我要不要他。”
柏夫人糊涂了,这到底是看上还是没看上?
“那,那你和他怎还会到如今地步?”
“有些小误会,不打紧,女儿回去后就能处置。”
不痛不痒的语气,其实也只是为了宽阿母的心,她和萧元度早已没了可能。或者说,从未有过可能。
阿母想把她留在江州、留在身边的心姜佛桑感受的到,可她不能留,也不想留。
除了不想引祸给阿母,再有就是,倚着母亲过活,等同于倚着裴氏过活,即便她这个继父心胸宽广,本质上还是寄人篱下。姜佛桑厌倦了寄人篱下。
本不欲在这个问题上欺骗阿母,也明白这种说辞会让阿母更加悬心,但也唯有让阿母相信萧元度是爱她的、她也放不下萧元度,阿母才会真正放心。
柏夫人一时无言。
她已从仆从那听说了与萧元度有关的一切,自然是她特意嘱咐了打听来的。
任凭她穷尽想象,也想象不到阿娪会嫁给这种人。
浑鲁霸道、凶顽躁进……早些年逞凶斗狠的事层出不穷,近两年虽有些长进,可老话说得好,禀性难移。
这等浑人,柏夫人实在无法相信会入得阿娪的眼。
思来想去,觉得定是女儿在闺中时接触的人少了,婚嫁之事上又没人给她操心拿主意,所以轻易被人哄骗了去。
“阿娪,便是你不同意阿母方才说得那些,也不必急着回萧家,就留在沅阳,待到明春。行简他打算举办一场诗画雅集——”
这是夫妻俩早便商量好的。
一旦姜佛桑脱离萧家,未免她伤怀,干脆举办一场雅集,将西江郡的世家子弟青年才俊都召集到一处。以阿娪容姿,辅以裴氏继女、太守府唯一女郎的身份,想再挑个合意的郎君并不难。
乱花迷人眼,见得多了,指不定也就把那个萧元度抛到脑后了。
姜佛桑听罢,一时啼笑皆非。
难为阿母,为了她连这种昏招都能想出。
也难为裴守谦,如此荒唐提议竟也答应。
“心意我领了,但是阿母,不必了。”
见她意定如磐,柏夫人迟疑了一下:“阿娪,若你实在喜欢十七郎……”
姜佛桑无力一叹,她喜欢裴迆的事究竟还有多少人知晓?亏她自以为心思藏得很好。
“阿母,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我怎么听说你们这一路相谈甚欢,还时常对弈?十七郎也对你照拂有加。”
柏夫人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