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可以这样残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再将她的世界破坏得更彻底。如果他当时没让她感到光明的美好,那她现在也不会觉得黑暗让人痛苦。
她将情绪全部发泄到画中。她找到罗小湖的媒体照片,对比着画出来后,在他的嘴巴上打下了一个浓墨重彩的X。
同时,苏曼也试着去混入粉丝后援会,慢慢地摸清楚如何才能见到罗小湖。在罗小湖的见面会上,她本来想了很多种报复的方法,但在见到罗小湖本人之后,全部烟消云散。
那毕竟,是她深深爱过的人啊!
所以苏曼当时只是递过去一张心愿卡片,希望罗小湖给自己签名。但是罗小湖,认出了她。
“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罗小湖问,然后低头仔细查看卡片,气急败坏地问,“我的天,这上面画的什么?你不会是要诅咒我吧?”
苏曼的怒火重新燃烧起来,她恼火地回敬了一句:“是,我是。”
罗小湖气急败坏,将苏曼数落了一顿。苏曼昂着头走出见面会的现场,才落了泪。
他和多年前一样,觉得她是累赘,是多余,是神经病。
但是苏曼没想到的是,罗小湖还不甘心,打听到她的工作地点,居然找到了梦想画室。他在柜子里,看到了那些嘴巴打了X的画像之后,更加愤怒了。但这一次,愤怒中夹杂了恐惧。
“苏曼,你真恶心,你这么画我!你,你到底诅咒了我什么?”罗小湖歇斯底里地质问她。
苏曼面对罗小湖,说出了有史以来最流畅的一句话:“很简单,我要你也感受到我的命运,我要你也感到我的悲惨!”
当时,罗小湖脸色如灰。
苏曼面对罗小湖,将这些年的憋屈、愤怒和失落一股脑儿地发泄了出来。她出奇地没有结巴,十分流畅地表达了对罗小湖的诅咒。罗小湖当时什么也没说,他惊恐地逃走了。
在手机上写完这个故事,苏曼将手机收了回来。江群群看得眼底发酸,心里无限唏嘘。
“罗小湖果然隐瞒了许多事情。”杨轻舟沉吟,“这段他倒是没说,如果他说了,我倒是能理解他为什么口吃。”
苏曼挑了挑眉毛,嘲讽一笑:“我……还真的不知道,我居然真有诅咒的能力。”
她轻轻长舒一口气,似乎要放下心结一般:“你们……是来帮,罗小湖的吧?需要,我做什么?”
苏曼语速很慢,尽可能地把话讲得完整。江群群注意到,苏曼眉目平和,目光平静如湖面。
可能将这个故事讲述出来,她就真的将这些过往都放下了吧。
杨轻舟看了她一眼,郑重其事地说:“不,我打算帮助你。”
苏曼一愣。
“在我看来,你更需要帮助,而不是罗小湖。”杨轻舟说,“长久以来,你忍受着父母的语言暴力,忍受着这个冷漠世界给你的隔阂,忍受着内心的撕裂与痛苦,那个真正得病的人是你,而不是罗小湖。”
苏曼静静地听着,眼底闪出一点泪光。
“我会让罗小湖给你一个交代。回见。”
杨轻舟和江群群告别,走出了画室。江群群回头,从窗玻璃看到苏曼坐在椅子上,怔怔地看着竖在墙角的那些画。
苏曼的青春,太短暂,也太残酷了。
江群群心里一阵阵难受,扭头问杨轻舟:“爱的确是会消失的,而且是不打招呼就消失,对吗?”
“物理学的熵增定律告诉我们,任何事物发展到最后的结局,就是灭亡。”杨轻舟说,“所以爱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特殊,会逃避掉熵增定律?”
爱的确没什么特殊的。
它只是某一个时间段的,对某个人的心动,仅此而已。
江群群点点头,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忽然,他将手往后一伸,将她的手完完全全地包裹在自己的手心。
她抬头,看到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可是,为了你,我想对抗一下熵增定律,直到我的肉体消亡。”杨轻舟笑了笑,勾起手指在她鼻梁上一刮,“所以,你不许因为别人质疑我。”
江群群微微一笑,心里有些甜。
“不过,你要怎么让罗小湖给苏曼一个交代呢?”江群群好奇地问,“依他的性格,应该不答应吧。”
“他肯定不答应,没有体会过痛苦的人生,不会理解别人的痛苦。”杨轻舟冷笑一声,“所以,需要你配合我表演。”
江群群翻了个白眼。
她知道,戏精杨轻舟,上线了。
3
休息室里,罗小湖正在焦躁地来回走着。肖博在旁边坐着抽烟,双目阴沉。
江群群和杨轻舟刚走进去,罗小湖就快步迎了上来。他今天穿了一身练功用的白衣黑裤,身材修长,走过去的姿态都带着优雅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