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印捏着房卡,转身就想走,“那我可以自己开一间房。”
张行愣了一下,在后面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一晚上四百六……”
邹印转身回来,“那就算了,大床就大床吧,我可以让蔺伽年睡地上。”
张行:“???”
后来张行离开酒店,给缪欣打电话报告事务的时候,把这几句对话也告诉了缪欣。
于是,张行和缪欣一同陷入了沉默。
本意是想找个能够照顾蔺伽年的人,可是现在,他们突然开始担心起来,不会……蔺伽年反而遭到虐待吧?虽然以蔺伽年的性格,想想就不可能,但是,如果对象是邹印,好像一切都变得充满了可能性。
上到了酒店的楼层,邹印面无表情地刷卡进了房间,推开门,插上房卡,灯自动亮了起来,只见偌大的房间里摆放着一张偌大的双人床。
邹印绷着脸问蔺伽年:“你去洗澡还是我去洗澡?”
蔺伽年往大床上一躺,一脸享受,“你先去吧,我要休息一下,吃饭吃累了。”
邹印面无表情去收拾衣服,拿着毛巾进了浴室。
洗完澡洗完头出来,邹印没有戴眼镜,视线不是特别清晰,再加上头发上有水,一直往下滴。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外走,“到你了。”
没有人回答。
邹印走到房间里,才发现蔺伽年已经躺在大床上睡着了。
蔺伽年椒 膛 鏄 怼 睹 跏 鄭 嚟睡着的时候,和平时放松的姿势是很不一样的。他不是大字型地躺着,而是侧躺蜷缩着,整个人缩得很小,很小。一米八七的大个子,在这个时候显得竟像个小孩子,手机放在手边,手指展开,还呈现着握着手机的状态。
手机屏幕甚至没有关掉。
邹印慢慢地走到蔺伽年面前。
他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蔺伽年的手机屏幕。
下一刻,他的身体微微一顿。
邹印似乎僵硬在那儿,垂眼看着蔺伽年的手机屏幕,过了好一会儿,他又去看蔺伽年近在咫尺的脸庞。
男生闭着眼,额前碎发刘海垂落下来,遮住了眉眼,呼吸平缓绵长。
许久,邹印直起身子,也没有去叫醒蔺伽年,而是在床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
邹印一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望着窗外的夜景。
豪华的大酒店,从窗边往外看,能够看到灯火辉煌的横店影视城。他双腿伸长,坐在那儿,心想,曾经这里也是他俯视过的王国。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邹印没有动,也没有回头。
过了一会儿,听见蔺伽年刚刚睡醒,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我刚才查了一下,这个酒店,以前是邹氏集团名下的,不会是你爸爸以前的产业吧。”
邹印没有否认。
安静许久,他说:“这个酒店以前是我爸和我叔叔一起开的,全国各地还有很多这样的酒店。可是后来我爸破产了,这些酒店就被我叔叔,还有其他股东收购了,卖掉了,最后也改名了,本来是叫红枫叶大酒店,不是贵宾楼大酒店。”
蔺伽年坐起身,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
上面赫然停留在贵宾楼大酒店的前身——红枫叶大酒店的介绍上。
他揉了揉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邹印坐在窗边,背对着他。
男生的背影清瘦,看上去很想让人一把拥抱到怀里。可蔺伽年伸出手,手指却停留在半空中,最后又慢慢地收了回来。
沉默半晌,蔺伽年道:“我去洗澡。”
邹印闷声“嗯”了一声。
等到听见蔺伽年进了浴室,打开花洒头,水流声传出来以后,邹印才抬起手,用力、狠狠地擦了擦发红的眼角,手指沾了一点湿意。
说不难过都是假的,说释怀了的都是假的。
只是学会了去接受,那些曾经拥有,却又失去了的一切。
什么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那就是个屁。
邹印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无论是他曾经拥有的这一切,还是曾经出现在他生命里,也让他短暂拥有过的蔺伽年,都教会他,不属于自己的,就不要想去用尽全力抓住。
因为他们终有一天会离去。
在他没有能力的时候,就不该如此挥霍属于老爸的一切,因为那些财富原本也就不属于他,并非他自己一手创造的。同样的,在他没有能力的时候,就不该信誓旦旦地去爱一个人,去相信一个人,相信只要拥有了,拼尽全力就不会失去。
都是狗屁。
邹印把头发擦干,也没有去吹头发,拉上了窗帘,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去看明天的工作安排,顺便写一下时间表。
结果要坐下来写时间表的时候,邹印发现自己的眼镜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