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皱眉:“那多麻烦……”
“再说一句麻烦我试试?”
靳礼泽打断她,面色十分不善,像是要发脾气。
小花只得闭嘴不说了,只是在心底记下一笔,又欠了靳家一笔账。
还有之前靳礼泽给她买的车票钱还没还呢。
小花也不知道具体是多少钱,她去问过靳礼泽一次,他当时的眼神好像要杀了她,小花就不敢问了。
临江大学的校区不远,开车三十分钟就到了。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迎新日,校园内外彩旗飘飘,人来人往,正热闹。
校门口的主干道上停满了私家车,堵得水泄不通,有不少外地车牌,大概是父母送孩子来上大学的。
老季的车也堵在其中了,往前开不动,往后掉不了头,车主们不耐烦地按喇叭,现场吵成一片汪洋。
靳礼泽干脆推开车门下了车,带着小花步行进入学校。
校门口有志愿者免费发放校园地图,逢人就递一份,靳礼泽推开了没要。
小花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地图。”
“为什么要送地图?”
“怕你们新生找不着路。”
小花还是不解:“为什么会找不到路?”
靳礼泽已经失去耐心,随口敷衍:“进去了你就知道了。”
小花进去了才知道,原来里面有这么大,她在家乡县城念的高中,只有几栋教学楼和宿舍楼而已,操场也很小,没想到大学校园竟然这么大,校内还要乘坐校园巴士。
不愧是大城市,小花东张西望,仿佛眼睛都不够用了。
她只顾着看四周,无暇看路,一辆电动自行车从后驶来,险些撞到她。
幸亏靳礼泽余光看见了,拽着她的衣领一把将她拎开。
“看路!”他恼火地吼,“走路你瞎看什么呢?”
“对不起,哥哥。”小花态度良好,立刻低头认错。
“算了,牵着我。”
小花乖乖去牵他衣摆,靳礼泽却不耐烦地将她的手扯开,主动牵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心冰凉,即使在这大热天里也一样。
小花愣了愣,问:“哥哥,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你吗?”
靳礼泽说:“别废话。”
学校在第八教学楼前安排了志愿者,负责迎接新生事宜,小花念的小学教育专业。
靳礼泽带着她找到教育学院的咨询台,小花在报道的表格上签了名,接待的学姐问她加了学院新生群没有。
小花放下笔问:“什么群?”
“Q.Q群。”学姐说。
“我没有Q.Q。”
怎么会?
学姐人都愣了,现代社会还有不用Q.Q的人吗?
“你没有手机吗?”
“有。”
小花从口袋里掏了掏,然后众人就看见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诺基亚黑色直板机来。
“……”
这扑面而来的浓浓年代感是怎么回事啊?
一旁的靳礼泽咬牙切齿地让她把诺基亚收回去,交给她一部崭新的苹果智能手机。
“用这个。”
小花想也不想就说:“我怎么能用你的……”
“这不是我的,”靳礼泽打断她,“是我买给你用的。”
他这样一说,小花就更加不能要了。
靳礼泽不想当着外人面跟她吵架,将她扯去一边,忍着怒火说:“你那破手机Q.Q都下载不了,怎么加迎新群?”
小花皱了皱眉,有点不喜欢他这样说:“我的手机不破,还能用呢。而且,哥哥你忘了,这还是你送给我的。”
靳礼泽听了一怔。
诺基亚确实是他买的。
那年,节目录制结束,靳礼泽从樟树湾离开,回到临江。
不知为什么,在那个落后偏远、什么都没有的破山村时,他想方设法要离开,等真正回到了心心念念的家,却反而觉得没劲了。
城市的天空太阴霾,空气不清新,马路太吵闹,满街的高楼大厦也太拥挤,家里的房子太大、太冷清。
他想起了那个远在湖南省的小乡村,那里有湛蓝的天空,有遮不住的青山,还有潺潺的溪水,以及一个漫山遍野疯跑的小花。
他想给小花打电话,可樟树湾太贫穷,整个村庄也只有村主任家里有电话,还是座机。
于是他自作主张,买了一部手机给小花寄过去,换来的只是小花爷爷的破口大骂。
老爷子一辈子堂堂正正做人,没拿过别人家里一针一线,让他别买这种鬼东西寄过来。
山里信号不好,老爷子中气十足的骂声在通话里断断续续的,一向脾气不好的靳礼泽却难得地没有吭声,他屏住呼吸,极力去辨听嘈杂的电流声里,有没有小花的声音。
电话挂断,十几天后,靳礼泽收到了自己寄过去的手机,盒子里还有小花的一张字条,她在纸条上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