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道:“有话不妨现在就说!”
“不,”灵心摇了摇头,他看着掌门,眼里金光一闪。速度之快,在场众人都没有觉察,只有梦玦的神情微微凝重。
再看掌门,他显然是极度惊愕,随后,又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掌门想,原来如此。
难怪剑尊入阵前,叮嘱他留神灵心,他先前错误的以为,要防范灵心,原来,该是保护灵心。
毕竟灵心,是七星剑宗的镇山之宝。
这样一想,他完全相信灵心所说的话,忽的拔出剑来,指着云华,又悲又怒:“亏你还曾是剑宗弟子,竟然做得出这等事情!”
全场哗然。
云华见状况不妙,心知已经被灵心出卖,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他化作一道红光,嗖的一下朝七星剑宗外遁去,掌门踏剑追上,两个巨大的光团,在夜幕上炸开。
七星剑宗遭逢此巨大变动,又是内乱,天河遗脉、当世几大剑宗,以及邻近的小宗门,纷纷告辞。
姚枳枳混在人群中,今夜,她一直在听人提‘宋恬’这个名字,却始终未见到她的人。六名弟子入阵前,曾一同站在高台上,可有量山的坐席太偏了,所以,姚枳枳也不曾看清过。
尽管父亲下令,有量山所有弟子撤退,但她还是不甘心,一直磨磨蹭蹭,落在队伍的最后面。
人群稀疏,姚枳枳回头,这一次,她终于看到了。
夜幕之下,那个立在磐石峰峰主身边的女子,一袭天青色长衣,青丝高束,正垂着眼,与人说着什么。
雪光莹莹,她的肤色比雪还要白,如画眉目、一点樱唇,都比想象中更美。
更可怕的是——
当她低着头,青丝垂落,微微遮住一点面容时,姚枳枳认出了她。
宋恬不就是,龙潭秘境里,那个自称是梦花宗的女弟子吗?!
姚枳枳难以接受,她想,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可宋恬是剑修,那个梦花宗的女弟子,也是剑修。
复杂的情绪袭来,盈满了姚枳枳酸胀的心,让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气,也发不出来。
她呆呆地站着,直到有量山的师姐跑了回来,拉着她的手,道:“哎呀,你怎么还不走!对了,你看到颜师弟了吗?”
颜嵊也消失了。
姚枳枳摇了摇头,再抬眸,眼前又少了许多人。磐石峰师徒也不见了,七星剑宗剩余的山峰,都在疏散弟子,几位峰主追上掌门,去清理门户。
“走吧!”师姐道。
她被师姐拉着手,浑浑噩噩往前走。
路过一片密林时,姚枳枳忽然奋力甩开师姐的手,丢下一个迷雾符,转身朝磐石峰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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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飞雪,磐石峰屋舍皆被厚厚的雪覆盖。
宋恬回到磐石峰,她今夜刚刚结婴,精疲力尽,薛泓随众峰主去‘清理门户’前,让他们先回磐石峰歇息了。
桑竹忙着去烧热水,大师兄去做饭。剩下的白萩看了看宋恬,又瞅了瞅主人,果断钻出草堂,跟着大师兄煮饭去了。
尽管对于一个修士来说,这些都可有可无的。
但是在磐石峰,除了修炼,他们更像是凡人。
宋恬坐在蒲团上调理气息,今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连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意外结婴。温暖的烛光悦动着,她耳垂上的金色梦莳花,闪烁着幽光。
梦玦收回神识,但是那一朵梦莳花却留下了。
他散漫的坐在一旁,靠着墙,望着烛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约过了许久,大师兄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桑竹打来一壶热水。白萩提起筷子前,难得问了一句:“不等师父了吗?”
“师父此去,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大师兄望了望草堂外的天色,已经到了后半夜,雪停了,快天亮了。
桑竹道:“等掌门抓住云华,估计还会审审,是否有同党,到底为什么要杀剑尊吧!”
“没错。”大师兄道:“真是想不到……”
这一夜发生的所有事情,足以写进七星剑宗的光耀史,以及屈辱史。
“是啊,剑尊可是分神期修士,云华以元婴期的修为,越阶杀了剑尊,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桑竹道。
大师兄忽然问:“师妹,你在扶光剑阵里,见到剑尊的时候,他怎么样?”
宋恬只知梦玦说剑尊的身体不好,但以她的修为,是看不出来的。
她摇头:“我不知。”
淡淡的烛光下,她瞥了梦玦一眼。
梦玦只坐在那里,抱着手,一动不动,眼神盯着杯盏上荡起的波纹。
剑尊陨落的时候,他的神识虽然在虚空中,但剑阵已破,他失去了对剑阵中人的感知。
纵然那一缕神识,迅速地散去虚空中,寻找一丝踪迹,但是虚空太大了,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