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宁微笑轻拍了拍他手背:“是臣妇素不爱这花盆底,若非必要只平底绣花鞋了事,以至于穿了花盆底后便小碎步亦步亦趋。陡然快走了几步,可不就……”
“都是臣妇自己疏忽,与四阿哥无关,四阿哥也无需自责。”
胤禛摇头:“姨母惯会哄胤禛,你花盆底穿得不知道多好呢!是担忧我,怕我气恼之下犯大错。到底不管怎么样,那位都是胤禛生身之母,再如何也轮不到我对她横加指责呢。”
这……
这固然是其中之一,可更多的,淑宁是不希望他们母子因为她之故从生疏到反目成仇啊!
但真相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
所以她只蹙眉:“浑说什么?臣妇送您那戒急用忍四字白送了么!是,我刚哭过,也确实与德妃娘娘有关。但这并不是说,就是娘娘欺负了我啊。你连问都不问一句,怒气冲冲往永和宫。真折腾到母子反目,惊动皇上的地步,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我……”
“你啊!”淑宁长长一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阖宫都知道我与德妃姐妹情深,这么多年也鲜少红脸。怎么还能人云亦云,磨刀霍霍向永和呢?”
胤禛冷着一张小脸:“可你都被欺负哭了!”
“谁说是欺负来着?分明是心疼,是愧疚,是自责,是无能为力。”淑宁长长一叹,转身就把黑锅扣在了宜妃身上。
言她故意在诸妃往宁寿宫给太后请安时,言语挑衅往德妃娘娘心口上扎刀子。
气得娘娘失去理智,在宁寿宫对其大打出手。不但自己被皇上训斥,还连累了贵妃娘娘。
淑宁很描述了一番德妃的脆弱无力与懊恼,然后才扼腕:“当时,我只想着怎么样才能帮你婚事张罗得盛大隆重,体体面面。所以抛砖引玉,敲山震虎。想遍了所有可能会引起的连带反应,却忘了这般越俎代庖之后,自家亲姐会如何处境艰难。”
说着,淑宁还又落了两行清泪。
满脸愧疚到无以复加模样:“早知如此,我一定更仔细周全些,务必把事情办得圆满,尽量谁都不伤。”
胤禛满目心疼地看着她:“是胤禛不好,让姨母为难了。”
淑宁大怒,很是念叨了他几句。把谁都不准说我大外甥不好,你自己也不行的态度刻在脑门上。
“好好好,不说不说。”胤禛终于微笑,肩舆也到了。他亲自扶着淑宁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绝不伤她的脚踝。
一路护送着到了乾西五所,太医便也到了。
虽然因为碧玺的配合不力,让她假摔变真摔。但到底是有意识之下,受伤程度有限。
果然太医看过之后也说不过是扭了下脚腕,略微有些肿。无甚大碍,用跌打酒略擦擦,这几日注意着些,莫加重伤势即可。
但阿灵阿跟胤禛都如临大敌。
接到四阿哥派人传信,说自家福晋伤了脚踝后,阿大人火速告假,一路用不违反宫规的最快速度下到达乾西五所。
俊脸焦虑又心疼,黑得像用了经年未刮的锅底儿。
淑宁拿帕子与他擦额头上的汗,轻声软语地安抚:“好了好了,没事的,夫君莫担心。太医都说没伤着筋骨,只轻轻扭了一下罢了。用点跌打酒略擦擦,稍稍注意些便可,不信你问四阿哥。”
被点名的胤禛满脸郑重:“太医说这几日万万要小心,千万不可加重伤情。我瞧姨母身边这丫头连主子都护不住,也是个不如何聪明伶俐的。阿大人若有闲暇,还是亲自过目些,再选几个老成持重的丫头来。”
最早跟在淑宁身边的珍珠、翡翠都已经成婚,连琥珀都被淑宁做主许了个凌字辈儿的护卫。
如此一来,淑宁身边可不只是几个刚刚提拔上来的年轻姑娘了吗?
阿灵阿拱手:“多谢四阿哥提点,奴才记下了。”
于是,姨父外甥两个对视之间,这个名为碧玺的丫鬟就注定不能再跟随淑宁身侧。
还不等淑宁帮着说句情呢,就发现自己已经泥菩萨过河。
被打横抱起,一路从乾西五所到隆宗门什么的。
别人瞧了可能会阿大人还是那么宠妻,乌雅氏有福之类。作为当事人,淑宁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她不能,非但不能,还得被自家大外甥附体的男人一路絮絮叨叨。
从宫中到马车再到府上。
回到正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嘱咐林嬷嬷一定一定让人看好了小主子们。免得他们年纪小不知深浅,碰着福晋伤腿,让原本就挺严重的伤情雪上加霜。
淑宁扶额:“不严重,不严重,真的不严重好吗?看起来红了、紫了的,那是因为本福晋白皙清透,有丁点伤痕就看起来特别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