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大家厚爱前来锦绣的及笄礼,不知谢家妹妹可愿为大家舞上一曲,就当是给锦绣的贺礼了,来人,拿一把剑上来。”
曹锦绣一边问着谢萱的意见,一边又让人拿了剑上来,可见询问意见乃是假意。不过是看着如今的谢萱无人可依,家中又有年迈的祖母,和幼弟要照顾,不敢得罪于如日中天的曹家罢了。
谢萱如今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小脸憋得通红,双手把腰间的衣服都扭得变了形。
谢萱知道这些人可恶,欺她,辱她,可她没办法,她得罪不起他们,她不能让祖母为她担心。
谢萱忍辱起身接过婢女手中的剑,声音有些颤抖,“那臣女就献丑了。”
哪怕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番,可谢萱仍然觉得脚下千斤重,迈不开步。
“谢姑娘独舞未免有些单调,民女斗胆请求为谢姑娘的剑舞和上一曲,请太子妃允准。”
“允。”
“劳烦曹姑娘送上一把琴。”
曹锦绣没想到沈云溪会跳出来,本来看在楚君殇的面子上,她没想过明目张胆的为难沈云溪,只是把她安排在角落,好好享受这种从云端跌入烂泥的失落感。
现在她自己要自取其辱,曹锦绣自然没有不成全的道理。
沈云溪走到谢萱身边,轻轻地握了握她拿剑的手,笑着说:“民女为谢姑娘和曲,望姑娘不要嫌弃。”
最后以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人只有自轻。”
人只有自轻,只要自己不自轻自贱,旁人是无法轻贱了去的。
沈云溪那双粗糙的手,经过红椒日日以羊乳浸泡养护。虽与以前没法相比,但总算好一些了,至少没有了那些能把琴弦磨断的老茧了。
沈云溪拨动琴弦,是《将军令》,弦音一响,谢萱便想到了战死沙场的祖父、父亲、兄长们。
心中悲情,谢萱没觉得在为这些世家公子贵女舞剑,她在为祖父、为父亲、为兄长们舞剑。
沈云溪的琴音慷慨激昂,谢萱仿佛看到了谢家男儿在战场杀敌的英勇无畏。
沈云溪的琴音激烈、气势磅礴;谢萱的剑舞气吞山河,一时间仿佛看到了将士们出征时的英勇无畏,与敌军战斗时的激烈场景,在座的人无不肃然起敬。哪怕是平日里最浪荡的公子哥此时都收敛了纨绔之气。
楚君殇一双如深潭的黑眸,映着沈云溪飒爽的身姿,仿佛是要把她刻在他的眼眸里,再也拔不出来。
第11章 还不滚过来给本王倒酒
一曲舞毕,众人久久未能平复,沈云溪没有为谢萱说话。但此一曲《将军令》却已将该说的都说了,你们这些在京都享受着奢靡生活的公子贵女们。没有资格欺辱谢家,没有资格欺负谢萱。
你们的歌舞升平,是千千万万像谢家一样的儿郎流血牺牲换来的,你们怎敢欺辱英勇烈士们的家人?
提议谢萱舞剑的贵女低下了头,不敢吱声,倒是最开始说话的公子哥,端正了态度,向谢萱行了个大礼,“谢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我等自愧不如。”
谢萱还了礼,那公子哥年纪小,虽不认识沈云溪,却也觉得沈云溪周身容貌气质俱佳,只是碍于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当众询问是哪家贵女,也对她行了个礼。
自从谢家男儿牺牲后,谢萱已许久不曾受到过这样的尊敬。更何况是这样发自内心真诚的敬意,她知道这是沈云溪帮她的结果。
太子妃离沈云溪她们有一段距离,一开始也以为是哪家不知名的贵女,此曲以后,倒是生出了想认识一下的想法。
“不知那位抚琴的姑娘是哪家的?”
“民女……”
不等沈云溪回答,楚君殇便抢着开了口,“还不滚过来给本王倒酒,曹姑娘抬举你给你安排了座位,你自己没点自知之明吗?”
沈云溪出了一番风头,曹锦绣心里不舒服,正想借太子妃询问之际,好好地奚落沈云溪一番,楚君殇这一骂,倒是让人不好直接道出沈云溪乃曾经的沈家女了。
楚君殇此话一出,太子妃倒也是想起来沈云溪来了,开阳王府的奴婢,有此等才情气质的,除了沈家嫡女,还能是谁呢?
不过太子妃也只能顺着楚君殇的话说,“开阳王府果真是人才济济啊,一个小小的婢女琴艺都能如此了得。”
曹锦绣紧接着太子妃的话说道:“太子妃有所不知,沈姐姐自小便琴棋书画了得。”
楚君殇虽然是骂着沈云溪,可却实实在在的免除了沈云溪被人当众指出罪臣之女的身份的尴尬,而这曹锦绣似乎并未意会到楚君殇的用意,又或是意会到了,就是故意要让沈云溪难堪。
对于能让曹家和楚君殇生出嫌隙的事情,太子妃自然是乐见其成的,那就给曹锦绣一个顺水人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