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她才拐弯抹角地消了圣上的心思。若是眼下让他晓得自己与李景清有情,只怕会恼怒之下杀了她吧。
“可是,咱们好歹想个法子吧。”桑锦何尝不明白,可她就是觉得陆英怎么也得和七殿下商量商量,想着法子阻拦一下吧。
陆英仍是摇头:“桑锦,有些事情,并不是我想法子便能解决的,再等等看吧,顺其自然便好。”
对于此事,她毫无办法,唯一能做的便是相信他。
嘴上虽说着顺其自然,但陆英心里终归还是记挂着这事。
第二日,为七殿下选妃的消息不胫而走,连走在路上随意两个小宫女在聊的便是此事。
陆英魂不守舍地在集贤馆当差,心不在焉听着几位侍郎中书在那边商讨修筑河堤之事。
此回水灾京中受灾较轻,听闻齐澜、宥川两地尽数被水淹没,以致庄稼颗粒无收,房屋倒塌。
而这两处都是齐江穿流而过,两地的河堤被毁了一半。若不趁眼下的时节修筑完成,只怕来年受灾的地方会更多。
“咱们与大齐结盟,与泰安看似关系和睦。实际上嫌隙不断,更不必提南疆还有个千夷国,咱们与他们的交战便没怎么停过,国库每年出多进少,吃得都是老本。”
杜文海说罢,长叹一口气。
战事不断,民生要顾,圣上还要减税,再这么下去,这国库怕是都比不过某些人的小金库了。
“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让各地乡绅出资,就地或临近州县相助。”吏部侍郎刘安亭说道。
一旁的太常少卿胡崇当即出声:“那些乡绅精得跟老鼠似的,在他们兜里的钱,哪里还肯掏出来,要想找他们要钱,难。”
说到最后,几人唉声叹气地直摇头。末了,杜文海看到一旁坐着发呆地陆英,忍不住问了一句:“陆女史,你认为此事该如何?”
“啊?”陆英初时被她问得一愣,呆呆地看着杜文海。
三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刘安亭将他们的话简单的又说了一遍。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随口说了句。
“乡绅的确有钱,不如就看他们想要什么。他们要名就给他们名,他们要利就给他们利,只要能掏钱,等价交换咱们不吃亏就行。”
三人没料到她说了一个囫囵两可但细想又觉得十分有道理的话,杜文海啪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有理,言之有理,太有道理了。”
他们顿时像是找到了方向,取来纸笔一边商量一边记载,瞬间将陆英给挤到了圈子外头。
陆英讪讪地转头看向外头的天色,罢了罢了,她还是早些回去好了。
吃过晚饭,她在自个儿的院子里散步消食,忽然想起了林云茹。
她有好几日未瞧见林云茹了,明明她们同住一个院子,在同一处地方当差,按理该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此时想起已有多日未见。
“雀儿,近来你可有见到林女史?”正恰雀儿往她房里送水,她问道。
雀儿笑道:“陆女史忘了,林女史被请去太子府为小郡主启蒙去了,应该已有七八日。”
经她提醒,陆英才想起这事来。
对了,可惜年纪轻轻的太子妃病逝,抛下了她与太子唯一孩子。如今小郡主也有四岁了,差不多是到了启蒙的年纪。
雀儿将水送了进去,从房内退出来时,陆英正往屋内走:“我这里没事了,你去歇着吧。”
打发了雀儿,陆英回房,待从浴房出来时,发现李景清正端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发。
“你今日未出宫?”都这个时辰了,宫门早已下钥,看来他今日又要懒在凤宜宫了。
他拉着她在旁坐下,自个儿却起身,取了块干巾子,站于她身后替她擦拭着长发。
“虽说天气还热着,但还需小心着凉。”他一边说一边擦着,“母妃寻我说事儿,晚了干脆就不出宫了,正好来看看你。”
听得他提到贤妃,她不由想到昨夜桑锦说得事,思绪有片刻晃神。
“七娘,七娘。”他的声音呼唤叫醒了她。
“嗯?”
“七娘,母妃说,我年纪大了,再不成亲,该娶不上娘子了。”身后人说着,忽然凑到她耳畔,轻声问她,“你会不会嫌我老啊?”
“老?”她惊讶地说着,而后玩笑道:“嗯,可能比旁人比,是老一些吧。”
他十九,她十五,哪里老了,旁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的夫妻间差个十几二十来岁的都有,他哪里算老了。
他的双手自她肩头而过,凑身靠近她,贴着她的背道:“那可不成,嫌我老你也得受着,总之进了我这个坑,你就爬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