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血口喷人。”
“妾是不是血口喷人,公主心中最为明白。”她含笑看着身侧跪着淑阳,“那些被公主剥削的农户被您的手下打得不成人形了,走投无路之下都要告到京畿衙门去了。”
“你胡说!”淑阳瞪眼瞧着她,眼中有愤恨,有警告。
然陆英只是转头看向圣上,跪了下来:“圣上,妾送淑月公主离京前,便曾私下探访过那些农户,得知他们所租农田需另交七成粮税,一年到头自己可得的粮还不足以糊口。”
“什么七成税,我不知道,”淑阳开始抵死狡辩,“你莫要以为随便编些人...”
“你给朕住口。”圣上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听了方才的话,他已可断定陆英所言都是真的,只是不知自己女儿到底还干了什么罢了,看向陆英,“你接着说下去。”
“今年这场水灾,他们都遭了灾,怕是到头来,还得倒欠公主钱财呢。人家想求公主开开恩,可公主的人将他们打得鼻青脸肿的,连床榻都下不来,公主这是要他们的命吗?”
“再说说公主在外建的那座庄子,范围之大,恐是眼下的两个公主府才能顶上那一个吧,妾也不知公主要这么多间屋子做什么。”
圣上闻言,被气得险些说不上话来,只死死地瞪着淑阳,看得她也生了怯意。
“圣上,那些农户,妾暂时寻地方安顿下了,左右是不能让他们将事情闹开的,到时不止失得公主颜面,连朝廷都要被百姓唾弃。”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至于那些活不下去背景离乡投奔亲眷的,妾也会派人寻一寻,若能安抚是最好的。”
圣上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随即又指着淑阳道:“你,给朕回去,立刻推倒屋宅,还田于民,若敢耍什么小心思,朕让你同百姓一起种田去。”
“圣上。”陆英立马插进话去,“圣上,还田于民便好,至于宅子,想来公主也是花了不少银钱才建起来的,若推了,着实可惜。”
圣上瞟了她一眼:“那你又有什么主意,说吧。”
瞧她的样子,圣上便知她心中定然已有主意,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
“圣上,如今因水灾而流离失所者众人,妾一路行来,各州县皆有流民出现,京城外亦有,不如让公主将功补过,将这宅子拿来安置流民,也好过就此白白浪费的好。”
圣上不语,只是徐徐点头,末了说道:“那此事,便交由你安排。还有你,”他伸手指着淑阳,“将功补过,一间庄子可不够,罚你一年例银以赈灾,明日将钱送到陆女史处。”
淑阳抿唇憋气,忿忿不平地看向陆英。
她的父皇,不信自己的女儿,竟信了这个贱人,她到底是给父皇灌了什么迷魂药。
“如惹再犯,你这公主也就别当了。”圣上见她一副不思悔改的模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还不滚出去。”
淑阳终归屈服于圣上的威严,不甘地叩首应是,退出了殿去。
待淑阳离了殿,陆英本想告退,却听圣上道:“陆娘子,此事暂断于此,不过,若你日后察觉淑阳行事有何不妥当的,也需立刻回禀我,不止她,还有后宫各人皆是如此,你可明白?”
陆英呆了呆,一时间有些不明白圣上的意思,然也没机会问,便被打发离了殿。
站于殿门口,她看到淑阳站于李景清跟前,两人正说着话。
她快步下了台阶靠近二人,听到淑阳道:“你居然动用自己的府兵,还借给她,你竟帮着外人对付我?”
“我竟不知,何时得了这么大的脸面,成了你的自己人了?”李景清冷笑道。
淑阳对这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素来瞧不上眼,便是一母所出的太子兄长,她都是由着性子来,更不必说对李景清了,未视作仇人便不错了。
“如何,公主还不赶紧回去准备钱银?陛下可是让公主明早将钱就送到妾那里去呢。”陆英快步行至李景清跟前,看着她,“倘若公主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妾也可缓上两日。”
淑阳恶狠狠地瞪着她,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
说罢话,她甩着袖子扬长而去。
李景清免不得好奇为何淑阳要送银钱到她那里,陆英便将万寿殿内的事说了一遍。
“这一回,你可是割掉了她很大一块肉啊,估摸着她定然记恨你,还会生事。”李景清听罢,说了一句。
她挑眉:“我可不怕,左右我与她也不是头一回相斗了。”
李景清未说什么,只点点头:“你自个儿小心便是,我且去看看母妃,还要出宫去查看京中民房损毁得如何。”
两人分别,陆英回去归置了东西后,吃罢中饭才去了集贤馆。